好多好多人来，他们看了一屋梁上的死人，便跑去哇哇的吐，其中自然也包括温俭。

那年，五岁的她与腐烂的母亲一起生活时，见到有人从外将门板踹开。

温俭顿时像是没了骨，绝望地在地，望着已经横在面前的雪亮长刀，只要魏帝一声令下，他的脑袋也会如温老太君一样，掉下来，一稠的血，然后在地上骨碌碌上几圈，也许会将面上这极为恐怖的表情定格。

他们有着相似的命运，但却走向了两不同的人生，温离慢无怨无恨无嗔无怖，却是坐井观天；魏帝坐拥天下杀伐决断，却始终受疼之苦，要鲜血与杀戮才得以平静，两个完全没有集，本不该相遇的人遇见了，就像是两个互有残缺的半圆，彼此之间有着神奇的引力。

是命运，将他们牵系在了一起。

温俭说完这些，面上也臊得慌，难为他居然还有几分羞耻心，他跪在地上乞求魏帝怜悯，魏帝却对温离慢：“朕把这些人都杀了，给你气，可好？”

魏帝握住温离慢一只小手把玩，她生得很，浑上下无一不致丽，纤纤玉手也是如此，小得可怜，细细的的，但手心的地方有一些小小的疤痕，应该是平日里事所致，与魏帝宽厚的手掌一比，显得十分玲珑可。

待到温俭讲到温离慢与死人共一室，不知生活了多久，被发现时还无动于衷，他看向了她。

她觉得温离慢与死人在一起过了几个月的日，上沾了邪气晦气，会给家里带来灾难，便把温离慢关在佛堂，让她日日夜夜颂佛念经，温离慢没有和其他女郎相同的待遇，自然不能去读书识字，也没人教她琴棋书画，只有温老太君边一个识得几个字的老嬷嬷，教她抄经书，慢慢地她便自己学会了认字。

她不任何人，也不恨任何人，她不知跟恨是什么，她见过的世界太小太小，这一同魏帝截然相反。

魏帝只在年轻时碰过女人，可即便是那时，他也不曾

跟死人共一室却毫无所觉，还能就着尸臭吃饭——不是怪胎又是什么？这样的温离慢自然得不到温老太君与温俭的喜，府中下人有样学样，也无人将她当作主，更别提是同父异母的弟妹。

温离慢就像是在听一个很无趣的故事，因为无趣，所以没什么引力，她心心念念那本还没有读完的书，与府中妹不同，她被视为温国公府的耻辱、污，温老太君不许她家门一步，怕她败坏公府名声，连累妹妹们日后说不到好人家。

温离慢：“我没有气。”

十五岁到十七岁，了，了赵帝的王后，所以被关在金凤当真是她这一生最快活也最自由的时刻，旁人都害怕大魏铁骑，惟独温离慢不想走，死在那里也是可以的。

温俭听长女说没有气，不由得又生几分薄弱的希望，也许，长女会为他们求情？这样的话也能保全温氏一族的血脉……不至于断了香火，日后到了九泉之下，他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五岁之前，温离慢与发疯的阿娘一起过，五岁到十五岁这十年间，她在暗的小佛堂里，与一尊褪的佛像，几本翻烂了的经书一起过。

从温俭说钟氏活着时犯了疯病，抓着温离慢在边待打骂开始，魏帝面上的笑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