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知，他因为赵帝昏庸而直谏，却引来灭族之祸，钟肃不敢想象那个幼时连摔了一跤都要跑来找阿父哭诉，求阿父抱抱的小女儿，最后是如何发了疯，如何吊死了自己，又如何将亲生骨变成这副模样。

不过也还好，毕竟温俭还活着不是？

说的便是直接被砍了脑袋脆利落死去的温老太君，早知他会将她留在边这样久，怎么也不能轻易叫人死了。

天了之后，下人们更不尽心，早上的饭偏要晚上才给，闻着便有一酸臭之味。

温离慢将靠在了魏帝臂膀上，她觉着有些无聊，前的人哭哭啼啼，她都累了。

完了，便抱她在怀里，喃喃着叮咛，不要哭啊不要笑，哭了笑了，旁人都会欺凌你。

阿娘上吊那一日，下了好大好大的雪，那可能是温离慢记忆中，来自阿娘最温柔的时刻，但那时的温离慢已经无法会到什么是，她只是安静地让阿娘抱着，又在阿娘的命令下，安静地看着她将衣带悬于房梁，还听阿娘的话，帮阿娘拿走了她脚下踩着的小凳。

彼时，温离慢正坐在桌前，慢吞吞地吃一碗馊饭。

这人世间的一切喜怒哀乐都与她无关，温国公府的闹繁荣，从来都不属于温离慢。

魏帝叹：“倒是便宜了那老虔婆。”

也正因如此，温老太君认为温离慢上晦气重，会为温国公府招来灾祸，于是将还小的她送了佛堂，直到被送王，她在佛堂里足足被关了十二年。

她时常发病，不过气，呼困难，可听阿娘的话，发病的次数都少了。

没有人打她，也没有人再骂她，温离慢仍旧像过去那样生活，她迈着还不大稳当的步去小院儿门拿饭，冷了馊了她也照吃不误。

天寒地冻，温离慢便在小院里与阿娘悬在梁上的尸过了快半年，直到开，阿父得了新的儿女，与妻携手赏，才有下人受不住这院里的尸臭，才有人在温老太君的命令下闯来。

他去劝钟肃：“老将军哭过便好了，过去的日都已过去，未来还长远着

魏帝同样无法共情，他只是冷瞧着，起带着温离慢走了，寿力夫暗自叹了一声，只知娘娘幼时苦难颇多，却不知是这样长大的，也难怪会是这般情。

慢慢地，连阿娘在自己面前以抢地，温离慢也能视而不见了。

她是在这个小院里生的，生时全青紫，呼声几不可闻，但她命大，居然活了下来，怎么都不肯死。

阿娘来来回回在空中晃了一会儿，便再也不动了。

钟肃着泪：“楚娘是我最小的女儿，她生母早逝，我便不愿续娶，与她三个哥哥，将她得不知天地厚，可她只是气了些，并没有坏心，她恋慕温俭，那温俭也对她一往情，虽然我不觉得温俭是良，可我想着，只要我这老骨活着一天，只要她的哥哥们还在一天，温俭就是装，也得装一辈……”

才三岁多一的小女孩，像鬼一样，面对着母亲腐烂的尸安静吃饭，那个场面，想必所有见过的人都不会忘。

因着官家说未来几日连路都不要她走，温离慢便缓缓讲了起来，她不解地看着泪满面的人，捉了手里的衣袖。

即便是善待温离慢又能如何？温国公府难缺那一吃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