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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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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辜



薄暮林雾气常年不散,湿冷的白雾缠绕着光秃秃的枝桠,枝叶间挂着冰棱。木屋在林中像是早已荒废多年的旧物,此刻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大半,只露出一个低矮的轮廓。

岑夙还是第一次走到外厅。

明显有些新打的家具——一把椅子、几个小柜子,木料还带着清新的竹香。柴火码在角落,药草挂在梁上,整座屋子虽仍寒素,却多了几分温气与人意。

火塘里柴火还燃着,发出噼啪轻响,屋顶还有一扇窗没有修补好,寒风从缝隙钻入,篾条和白纸散放在一旁。祁瑾站在窗边,用柴刀削着竹篾,笨拙地扎着窗框。他的手指修长如玉,动作却带着生疏的滞涩。

她静静看了片刻,冷声开口,打破了屋内的宁静:"这屋子是你补的?"

祁瑾把篾条削成细长的竹丝,耐心地嵌入窗框,笨拙地替这间破屋续命:“我不会这些,先前你昏迷的时候,下山找人学的。”

他继续说:“这屋子是一千年前的,我当年虽然施了术法,却也拗不过它自然腐朽。屋里漏风漏雨,总得补上。不然你伤还没好,就要先冻死在这林子里。”

“鬼,也会管人死活?”

祁瑾继续干着手里的工作:“为什么不会?有的鬼喜欢杀人,有的鬼喜欢救人。我呢,恰恰只想管你的死活。”

“……我看你是关了一千多年,脑子跟着锈了。”她转身进屋里,身上披着出府时的那套衣裳,沾血破损,在冬日寒风里格外不堪,她脚步一顿,又回头问他,“有洗澡水吗?”

祁瑾手上动作一停,抬眼调笑般看她:“洗了澡还穿这身衣裳?薄暮林荒得很,可没有你能穿的。”

她正要回敬一句,就见他慢悠悠站起身,从一个新打的柜子里取出一套新衣,叠得整整齐齐,他递过去:“水在隔壁屋温着,去吧。”

她拿起衣服往隔壁走。

水汽氤氲,木桶里热气蒸腾,是用术法在维持。她脱下破衣裳,血迹在水里晕开,白皙的脊背上伤痕纵横,是儿时受鞭刑后留下的疤痕。

说来可笑,她是个捉鬼师,如今和一个厉鬼同住,她是出生就被指定为继承人的天才,反倒是亲近的家人让她遍体鳞伤。

屋外很安静,偶尔传来篾条在刀下被削开的轻脆声。

岑夙洗完澡去拿衣服,那衣料竟是上好的细布,裁得极合身,袖口还绣着极浅的梅纹。和她平时穿的窄袖劲装不同,这件是寻常女孩儿穿的齐胸襦裙,府中一些没有开灵的姐姐妹妹们就穿这样,她折腾了许久,索性将带子一拧,打了个死结。

祁瑾正背对她折篾条,听见动静,偏头看到她那打了死结的带子,无奈一笑。

岑夙见到他的笑有点无措,手指在袖口拢了拢。她的发丝湿漉漉散在肩头,垂落在颈侧。

她从未以这幅模样见过任何人。

祁瑾起身走近:“可惜了这身衣裳。披头散发,倒像是我从林子里捡回来的野鬼。”

岑夙对鬼没什么好感,听他这么说脸色立刻冷下来,正要反驳,就见他已经伸手,把一柄梳子递到她面前。那是新削的,梳齿还带着树木的清香:“坐下。”

她也不喜欢这湿哒哒的头发,偏偏手还受了伤,头发也绞不了,这会也不反抗,老老实实坐到椅子上。

火光摇曳中,祁瑾半蹲在她身后,修长的指节轻轻拢起她的发,木梳一点点顺开湿发。动作并不娴熟,偶尔扯痛了,她眉心蹙得越深。

他突然开口:“我不太会这些,你多担待了。”

“那你还说我?”

“毕竟比你要强一点。”

她没再开口,任由他一点点将长发拢顺。

火塘里的药咕嘟作响,药香与木香交织。大概是催动了什么术法,她的头发干得很快。

祁瑾把梳子放到她掌心,指尖在发丝间轻轻分开,动作并不快,他习惯性地在发丝间一点点探寻。又不太熟练地绕了两圈,在脑后挽成一个小髻,用一只素簪固定,再用一条细细的发带绕了几圈,系上蝴蝶结做装饰。

鹅黄色的衣裙和飘逸的发带,现在她看上去也像个普通女孩儿了。

“好了。以后我再学学。”

岑夙低头看着掌中的木梳,唇线抿紧:“给我发带,我也可以给自己扎辫子的。”

祁瑾不再言语,坐回火塘边添柴。火光映着他眉眼,妖冶的俊色在暗影里柔和下来。

岑夙盯着他背影,指尖缓缓摩挲着梳齿,像是在思索什么。良久,她站起身,走到内室,把梳子放到枕边。炕上铺着干净的褥子和被褥,显然是新置的。

白狐裘领把她的脖子围得严严实实,但她还是觉得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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