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绰一副小姑娘不肯好好吃饭的模样，撒赖：“山片也就够够的了，姜蓉辣的，红枣甜的，煨汤来不知是什么怪味，我才不要吃！还有四羊汤，全是药味，哪有炙羊好吃！我叫御厨撤了喂狗——喏，连我养的猎狗都不吃！”

他一路策，来到上京里。此刻已经是傍晚，朝臣均已下值，女宦官们在甬里忙忙碌碌。他轻车熟路来到太后所居的宣德殿侧殿里，阿菩见到他，低声笑：“可算回来了！太后都叫人问了门多少遍了，再迟，只怕有人要挨板了。”

完颜绰不依不饶把一筷他嘴里：“又馋你的家乡菜！我这里的味抓不住你的胃么？”

她养的猎狗，比一般人吃得还金贵，带着清苦味的药膳自然不“狗”

他譬解了半天：“可架不住我还是会记起，这就是乡愁吧。”

王药笑：“奉懿旨饮酒嘛。再说，那时候戒酒，是因为北边遭灾，今年四大熟，粮仓一下都满了；羊的数量增加了三成，草谷也充足。我再不开戒，也对不起上苍给的风调雨顺好年景了。”

王药摸着肚：“下午已经喝了一顿酒，至少下肚了半碟茴香豆，三块油滋滋的蓑衣饼，实在吃不下了。”

王药“噗嗤”一笑，夹了一筷姜蓉红枣煨山到完颜绰盘里，促：“秋季已经开始冷了，吃些的东西。”又在案上巡睃了一番，质问：“我指名要御厨的四羊汤怎么没看见？”

完颜绰嗤之以鼻：“油嘴，就会找理由！”但脸上漾上笑意，那盘炙也不挑拣了，招手：“过来伺候我用膳。”

完颜绰最远也不过去过秦地和应州，又都是自己的地盘，对他所说的乡愁实在难以同受，不过长蘑菇的黄梅天和冷得丝丝、唧唧的冬季，确实听着喜不起来，她“哼”一声：“别故意夸张。不就是告诉我‘临安不好，没事儿别打过去，咱这地方最不错，呆呆得了！’”

“乡愁这东西……”王药慢慢嚼着鲜多的炙，说，“哪怕是最随常的细，也能勾得起来。”他见完颜绰有些张地看着他，忙又说：“所以，我吃家乡菜，聊解思乡之苦，也就够了。换一面说，若是你到江南，到临安，或许开始也会新奇，也喜那里的景，但是过一个唧唧的黄梅天，看着到起霉斑、长蘑菇；再过一个丝丝的冬天，的寒气往骨里钻，你就会觉得哪怕是冷，也还是上京的冬天冷得坦。”

说是“伺候”，其实两个人并偶坐，不过你夹给我一筷，我喂给你一匙，这的腻歪模样，外人估计是看不下去的。“这炙烤得香，你多吃！”

王药微微笑：“君明势取，并不为过。只是这颗心，不是所有人都能懂。”他喝得也不少，但并不见醉，最后倒是黄鼎醉倒了，王药悄悄放下铜钱，结账离去。

侧殿里也分好多间。此刻完颜绰正在梢间里用膳，席面摆开，用了八个碟四个碗，和晋国中等品级的大臣家日常吃饭差不多。她支颐侧坐，皱着眉满脸不兴，正在对着其中一盘炙挑三拣四，直到瞟见王药来了，脸上的不快才淡去了几分，但是仍然没有好声气：“一来就一酒气！那时候不知谁说要戒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