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一路到了前朝。此刻不是正朝的时候，除了一些值守的小官，各都很安静。她顺着带着茸茸绿的砖石向前走，一个黄门小宦官捧着一大叠奏折朝着宣德殿的方向疾走而去，低着，仿佛只看路不看人，几次差撞到路过的小女。完颜绰觉得他好笑，远远地叫住：“你是往宣德殿送折么？”

那小宦官醒神儿似的抬，四下一顾，才看见一便装的完颜绰，赶跪下来：“回太后的话，是往宣德殿送折去的。”

完颜绰他一指：“爹不疼，娘可他的。你不要他，我还不要你呢！你早，我好给他找个新爹。”说完，笑倒在他怀里。

那小宦官顿时一矮：“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只是先听送折的几个大臣在谈天，说什么‘事情要，但疑在那个人上，只怕太后是不听的！’，另一个跺脚说什么‘罢了罢了，他萧家的天下，完颜家掌着，可是女人家窝浅，几句好话就骗倒了，我们又有什么法

么懂这些门？家里的嫂嫂怀害喜，有十天半个月自然就好了的，也有吐到生的，天知是为什么。”

那小宦官抬了抬，有说还休的样。完颜绰最不喜有人跟她鬼，眉一皱：“怎么了？哪句听不懂？”

“你倒不怕血腥味儿？”王药笑。

言又止最吊人胃。完颜绰怀后本来就有喜怒无常的，顿时有些火了：“我瞧你没学会怎么把一句话整着说呀！阿菩，叫里行杖的过来，好好给他长长记。”

王药笑：“那么，就不要了吧？”

小宦官赔着笑说：“一是承蒙太后垂问，心里有些激动；二么……”偷又往上瞟。

小母狼大约只有对自己真正的人，才有这样的耐心和决心，受多大的罪都甘之如饴。王药不胜怜地摸摸她的发，说：“如今天气晴好了，慢慢刮了东风就会和起来。里扫净了冰雪的地方，你时常走走，听说，怀时肯走走路，将来生起来容易。”

完颜绰哀嚎：“还要吐到生？！这小东西岂不是太折磨我了！”

完颜绰说：“我正有这样的打算呢。一会儿黄门令那里会送来这次谋逆案的置折，你先帮我瞧瞧，我去走走，回你把意见告诉我，这样的大案，该杀该放，也得早些行，免得夜长梦多。”

王药的眸里飘过一些犹豫，完颜绰也没多想，扶着阿萝去绕弯儿散步了。

冬季在上京特别漫长，这样的早，看书上写的，汴京的草已经绿了，而临安这样温的地方，连翘和早桃大概已经盛放了。完颜绰想着诗歌中的烟雨江南，压了压自己的好奇心——多羡慕他，可以江南北地来去自由，可自己，端了这个份，凭空的多了好多可惜的事儿。

完颜绰也笑着说：“为首的两个官都是汉人，我就把他们丢汉城市去杀，夷三族，总得宰掉几百号人，只怕血腥味也会顺着风飘过来——这样吧，为首的砍脑袋，剩下的就绞杀，看起来净些。”

小宦官长得净机灵，尖尖的下颌，明亮的睛，哈着腰。完颜绰闲来无事，慢慢踱过去，挑着上的两本折本随意翻了翻，说：“你是汉人弟吧？怎么当了宦官？这些送到宣德殿后殿里，送去有人先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