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就意味着又要站上通往考的输送带，又要开始复杂繁冗的人际关系，又要直面失恋的打击和三心两意的愧疚。她只用一天便重新习惯了这里的海风和灰天空，也习惯了一早睁开睛，就有舅舅的温贴在旁。

“自己看。”

李蓝阙突然有些期待错过回去的车。

心堵得难受，李蓝阙缓缓蹲下，额抵着舅舅的膛。气蕴，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万分任她予取予求的父亲，伤害了这么多年。一个人

十二岁。

回忆这些并不轻松。

他起，将早就备好的凳拎至门前，下一指。

她不敢细想。光洒在客厅的地板，一片黯淡的炫光照记忆中，各沉睡的片段便清醒动，纷至沓来。

“你又不是没去过。”

“为什么怕？”

“你看见什么了？”

她敷衍地答应，为了掩饰失望，便岔开了话题。

“这是书房吧？”她鼓足力气，想要从风窗里窥得一秘密，“只有这里锁着。”

“为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的？”

“因为小时候……我见过在这里扎自己，我还记得有可怕的声音，”李蓝阙抱住舅舅的脖颈，“我一害怕，就跑到大门外面，然后等你回来……”

何宁粤想要纠正她错的记忆，又觉得不那么重要，非要告知她是被何菲赶来的，只会徒增她的烦恼。

“舅舅。”

“真的……”她踩上凳，颤巍巍地站直，又扒住门框稳住，“你太小气了，一都不温柔……”包裹成胖球似的小个碎碎念着，又蠢又可。

李蓝阙说着说着没了声。

何宁粤“嗤”地笑声。昨天问嘛温柔的是她，今天嫌弃不温柔的也是她，难伺候。

没有回去的车了。”

如果那些梦里的尖叫和哭泣都是，那她是从什么时候就见过了地狱。

十二岁的时候，她在什么？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初中生，还在不太熟悉的城市里和小冬疯跑着玩。

“嗯。”

“太暗了，看不清……”

既然活蹦的，就别企图让他继续破例了。

他猜她已经把破碎的线索串联起来了。

何宁粤见她一副自不量力还执着不停的样，勾起嘴角拖了凳坐下，好整以暇地等她累。果然，她没努力多久，就哼哼唧唧地跑来要他抱起来看。

为什么呢。

他本想算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却听见她不安的节奏。

两个人对视，抬着的神温和淡然，俯视的目光沉重迷惘。

“过啊，但是我一直都怕这个房间……”李蓝阙暂时放弃，转面对着舅舅，两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肩上呼一疲力尽，“所以好像就从来没有仔细看过。”

李蓝阙踮起脚，左看看又看看，轻轻摇晃，被何宁粤伸手扶住。

李蓝阙无话可说，拿鼻孔着气。

“十二岁吧，”何宁粤平缓的语速下，压抑了累积多年的崩溃和自愈，“大概。”

他这样问着，脑海中实则已逐渐浮现了画面，一片一片像拼图聚集，拼凑了漫轻微霉味的昏暗房间，原本大好的光线总是被厚厚的天鹅绒窗帘隔绝，撕裂的书页、墨、台灯和文件盒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