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女儿和妻。”

“若昭儿当年还活着…如今也有你这般大了罢。”

“若柔儿那时未曾难产…一尸两命，恐怕昭儿现下也有你这般了…”说着说着，老者突而别过脸去，敛去了角的夺眶的泪，睛显然有些红了，却还是故作玩笑：“哈呀…人一老，就是容易掉泪。”

‘……规训…如何……第几条…….’

“老夫也不是一直都这般的…”努力维持形象的庄严终还是垮下脸来，表情中却是带着几分欣：“五年前，我救了一个小姑娘，后来便一夜老成了这般。”

‘…三……二十…戒尺……’

“说起来，这燕家繁盛自古许久，几百年前大都还读作平声的燕，例为古时国度的南燕北宛，不过这些年倒是不慎在意许多，读作飞燕的四声倒也有的，只不过这般想想倒是四声更衬得燕家武将豪迈——我当年在神机楼遇见阿柔时，她还框我这燕柔其实是烟柔，我端端还想了好多日，这世上怎有这般好听的姓…”

戒尺敲打手板的声音。

却一时全然有些忘了，就算是普通人族的四十三岁，也不该老成这般，况且对方还个有些修为的修。

“…昭儿？…阿柔？……”老者提起这两个名字，就连浑浊的珠都仿佛瞬间柔和成一汪。

“……”

乌云压抑中，一紫蓝的闪电也才此刻迅速穿过，窗外雷声猛然轰鸣，雩岑的脑海中却突而闪过几帧破碎而又黑白的画面——

“啧…老夫年轻时不知多帅，你这丫的光，估计也只能找那个军医了。”颇为自恋的撩了撩耳侧斑白的碎发，老者满脸的自恋：“老夫可比你那便宜夫君英俊多了，当时追我的姑娘可是从临峣排到了崇衍呢——”

“四十…三？？？”

“但并非老夫发牢的…我这般孑然，只盼着有朝一日能早些与我的阿柔与昭儿早些相聚的好，救的那孩命不该绝，虽说不多，但总归总换了她四十年的寿，也好在这人世间走上一遭。”

“…噶？”

。

“那你理应是…燕骁的姑父？”

这又是…什么……

小姑娘对着对方脸上肆意横行的褶皱与斑白的须发战术后仰，皱着眉一脸言又止的迷惑模样，“您这…长得…些许……这个这个…潦草……”

“啧，这世上睛不好的姑娘还真不少，若我有了钱，一定施恩天下，求助众多神医，还这些姑娘下半辈光明。”

指不定对方的戒尺还没碰到她的手，她就可以用神力一拳将对方轰飞了。

“阿柔是二十年前逃家与我私奔的，早便被燕家划去了名字，再者燕骁今年不过十七八，阿柔死的那年他还未生，又何曾与他们家攀什么亲戚。”

她见着自己极为害怕地捧着手掌伸，对方手中长长的戒尺不带任何犹豫与收力地用力打下，她却只能在慢镜中睁睁地看着那凶狠的残影越落越低，见着——

“或许是，直觉？”

雩岑沉思片刻，恍然间却好似有人曾把她抱在怀中，一下一下抓着她的手，教她将一个个毫无规律的奇形件拼就得天衣无，这觉熟悉又奇怪，像一阵莞尔的清风，皱着眉回忆间，却突闻耳边猛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啪！’，雩岑却下意识猛地瑟缩一下，然回过来，却只是老者不慎摁断了一块用来烧火的小竹片的声音。

‘今日…课业……为何…’

似梦似幻的低叹了一句，反应过来的老者继而默默横了小姑娘一，又：“你不必惜着老夫…爷今年方才四十三岁，年轻着呢！”

庄严说得几度哽咽，虽混得没有言语次序，但足以让她大概知晓其中的原委。

‘轰隆！！！轰隆隆——！！！’

然这声音在她耳朵里听起来却更像——

轻嗤一声，然雩岑转过来，却见雷声响过的余韵后，方才还蛮不讲理不肯起来的庄老，此刻却有些神情落寞地呆呆坐在原地，有些颓唐地似是想起了什么。

雩岑一时竟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方才的雷给炸坏了。

“燕家想让最小的她嫁人或是联姻都好…燕家的男将军太多了，女中枭雄亦是一堆，可阿柔到底是燕家的血，或许也正因这般，我才能在神机楼遇见逃家来闯江湖的她。”

‘我…错……’

看不见脸，垂着的视线却只能看见面前之人的衣袍与步履。

如果神还要被人教，那未免也是太窝了罢！

雩岑试图通过转移话题来缓解这厢低沉的情绪，庄严此前只不过说与燕家有些熟识，只不过她却没想到关系竟有到了这一层。

真神还需要被人这般教训与打手板，怎得可能？

“你一个老人家…坐在地上寒了骨落下一病可怎么办。”雩岑叹了气，起想要去拉对方，谁知庄严却是抬起来颇为奇异地看了她的一，继而自顾自地撑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一把将她的好心给打飞了去——

印象中她在昆仑被打手板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她好似却无任何半关于这破碎的回忆，可若是这奇怪的记忆来源于神荼…貌似也不大合理。

像是在耳边炸起的雷声突而将她拉回现实，雩岑仍旧沉浸在幻觉中的猛地一收手，明明没有打到手上，她却还是怔愣地觉掌心漾开一火辣辣的疼。

“…还有些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