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英雄。”雩岑低嚼了几下短短几个字，“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仙界可有什么白菜仙、南瓜仙的？”

“那你往后呢？是去寻他，还是留在军中？”

“那…若是丹药呢，一枚丹药。”

“…无事。”璟书略略敛眸闪过直视而来的目光淡淡笑了笑，“一时好奇罢了。”

类比于白菜与南瓜，丹药这等易耗品在上界虽不少见，但也不至于被人储存到自个成了罢，不若那恐怕上界了名的灵妙长的后库，不得凭空长一堆小娃娃来？

如何才能称之为一个英雄呢，其实大多数人，包括她，作为一个最为普通的个，已然为了

某个早知结局的小丫走前还挥着小爪，苦地皱着小脸誓要下次将这‘俗’的故事一并听完。

三人月下的板桌，不过是校场僻静的某块平整的大石，距离两人所居的帐蓬都还有些距离，璟书却是麻利地将碗茶一并收了他提来的小篮里，站起来，将手伸向了依旧坐在草地上的雩岑。

有树叶，有香，还有山间溪冷却光的气息，都顺着月自然地溢。

两人在月下并排行着，军中自多了许多难民之后，难免吵闹，也只有在夜沉些的此刻，才能享受半刻的寂静。

“谢你的故事，谢你的茶与瓜，也谢你…”雩岑转过脸来，月的影下，是男人廓分明的消瘦侧脸，“故意逗我笑的好心。”

临峣终还是未能将这疫病挡在星帏之内，崇衍，在十日前沦陷。

“我便不能逍遥江湖，一个济世的大英雄麽？”男人故意笑。

这是围城的第三十三日。

雩岑笑，“人生在世有这般的好友不容易。”

“为何突然这样问？”雩岑疑惑。

山风还是那般清浅的味。

“你的故事讲的很好…唔，就是讲得太好了，让人总觉得背了稿。”

雩岑果断脑补了一下一个胖乎乎的南瓜长手脚晃晃悠悠的奇怪模样，颇有些认同地了，“不过倒是能成的…通常或是主刻寄情之，或是天生灵，有些得的梅兰也是世代与人族相守收了愿力渐有灵智，此番说来倒是颇为奇异。”

“很明显？”男人有些讶异，但更多是笑。

但为了避免造成更多无畏的恐慌，燕骁还是通过隐瞒，将愈发焦虑的人群控制在一个合理的情绪范围内，城内的人已然不去，城外受疫症染的人却越来越多，日日的斩杀杯车薪，最终军营的所有都砌起了一堆又又厚的石墙，除却每隔几日冒险去打的人，一切都便与世隔绝。

璟书短短时日一举坐到了军师的席位，可见其已然对自己的将来有了些规划。

“这题我会！”乐安举起手来，微仰着脸得意洋洋：“南瓜白菜还未来得及成便被吃了，自然成不了仙！”

这般压抑的气氛之下，雩岑已然许久没有这般愉悦地笑过了。

可到底有什么不同了。

“易得酒友，难觅知心人。”

这倒是及她的知识盲区了。

“啊？”雩岑愣住。

“那可是我在南风馆时偷溜去第一个听完的故事。”璟书扑哧一声笑开了，摇了摇，似在回忆那时好的记忆，“魏洵掩护我，我便溜去夹着笔与小本边听边记，回来便能给他解解闷，我记得那时被发现了一回，还是魏洵咬着牙揽下，替我在院里站了一夜。”

“时辰不早了，我送你。”

“谢？…谢我什么。”

然旋即随着乐安被赶来的傅溪行带走之后，三人难得的月下小聚也就此告终。

“多谢。”小姑娘避过他的手，拉着他的长袖半支着力爬起，眸弯弯。

雩岑循着男人有些奇怪的目光望回，挠了挠，“或许…不太可能罢。”

亦如每一个人曾在懵懂无畏的时期曾以己为光、为世界、为中心，为举世之神，到来却发现自己不过只是一颗微小到放光都难以为继的星，无论一个普通人也好，一个小仙也罢，愈往上看，愈觉不过是蜉蝣撼树，为沧海一粟，大乘之境之上有上，人外之人有人，到底是望不到边的。

男人却乎没有多余其他不满的表情，依旧那样笑得温和。

优秀的说书人常通过三言两语便能将听者带其中，但通常的发挥大抵是即兴的，同样的情节恐怕在不同时日讲来的措辞都是不同，璟书讲的虽好，也明显能将气氛带，但有些语言表达未免太过工细琢，倒有些像书面的侃侃之谈。

或许人总臆想着，所谓人定胜天，不过到而来，只是这万年不变之景的匆匆过客，月还是那般的，也依旧是那亘古不变的缱绻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