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这样想的，也这样说了，偎到他耳边，轻吐声，“只要你肯醒过来，想对我甚么都好……”她亲了亲他，说每日都要对他说的那句话，“唐楼，两个你，我都。你听到了没有？不是哪一个，我都要。醒来，娶我。”

她朝他走了去过，先看看了他脚边长年着的那盏油灯，小小的一丛火焰像他平日的姿，立得笔。

她像这一年多的每一日一样，温柔细致地为他拭，不厌其烦地和他东扯西扯。他也如同这一年多的每一日一样，安安静静地听她述说，没有反应，不回答，甚至连睫都不颤动一下。

于此，她是欣喜若狂的，也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让她觉到真实。她有时会起了逗他的心思，变换样的摆他。她总觉得他是在苦苦撑，待得忍不住了便会突然坐起来。只要他肯醒过来，他要对她甚么都好。

他看到他是如何卑微地讨好着阿韫，如何苦苦地着她。

梦有多长？长得如同河，漫过了某人的一生。

“等你醒了，一定要好好谢我，知不知？”她一边着他的手臂，一边，“阿今今日还笑话我是个任劳任怨的丫鬟。哦，对了，他还向你问好。十二都天的那片海棠林已经被重新修整过了，还加了些杏树去，现在正是期，远远望去既像雪海又像火海，极了，你想不想看？你快醒过来好不好，我带你去看……”

他看到他的疯狂，看到他将她置于下行疯狂之举。他看到阿韫中的伤心与失望，令他心痛到无以复加。

好半天过去，才将移到他的耳边，轻轻：“我回来了，想你想得不行，你想不想我？何涛已经被我杀了，从此再没什么事能令我分心了，我会日日陪在你边，再也不离开你，你不兴？”

他看到那个唐楼惨淡的童年，看到从天而降现在他生命中的谢成韫，他的阿韫，如同耀的星光，照亮了他原本灰暗的生命。

唐楼了一个很长的梦。

坐到他旁边，弯腰，亲了亲他的额，亲了亲他闭的双眸，亲了亲他的睫，他的睫比女的睫还要密，长且卷翘。一路往下，到他笔直的鼻梁，最后停驻在他抿的薄之上。

在梦里，他从局外人的角度，看完了另一个唐楼的一生。

动作轻柔地将他的衣裳一件件除去，捞起桶里的浴巾，绞成半，仔细小心地为他拭。他素来讲究这些，每日都得冲洗。如今，他无能为力，只有她暂为代劳。

房之内的榻上，躺着她的心上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伽蓝寺佛气郁，她陪他在寺中一呆就是一年。

说完这些，她起，走了去，很快拎了一桶来，将桶放在榻边，转关了房门。

上半完，她换了桶，继续拭他的下半。每日的这个时候，为他拭下半，是她最兴的时候。因为，只有到了这时，他才会有反应，他上的一会对她的碰有反应。用蓬的势告诉她，他并非全然无觉。起初，她甚至能在他的耳畔见到一抹粉红。她觉得新奇，这人脸如此厚，竟然也会脸红。

他看到那个唐楼死在阿韫的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