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张兰是老乡，都是长安桐城人，早先便识得。那会他是东华门的守卫，没什么前途，素来也没什么集。起先他常常送来些外的好吃好顽的，我哪里看得上，也都丢还给他。再怎么说，我是仪澜殿的掌事，哪有与他一个普通侍卫男女授受不亲的理。

“他疼惜我，如同疼惜自己的珠一样。我的手裂长了冻疮，他自己夜里悄悄来给我上药；我吃不下馊饭，他就偷偷让家人寄了些家乡的吃送来给我；冬夜里我没有棉被，他把自己份例里的棉衣都给我……就这样，我渐渐对他动了心。他说，他已经晋升了，是凌御场专场的二等侍卫，明年开又要晋升一等侍卫，调内里当差。等我到了岁数，便向靖妃娘娘请旨，打发我去。

“这样献了好些年的殷勤，我也不怎么搭理他，是以就连婧妃也不知。可是就在今年，我因在行得罪了嘉妃，被贵妃娘娘贬去下五房服苦役。

沈丹青像是百无禁忌了的样，咯咯笑起来：“慎刑司早问过的问题，贤妃娘娘又要问，还问得好细，那么婢便说得细些，免得你们心里好奇。

不死。”

“我被打发去了下五房最苦的浣衣房服苦役。整座浣衣房最苦、最累、最难的活儿，都是我。夏天蒸曝暴晒、冬天过浆洗，都是我。今日慎刑司即便不给我上指签儿，我的手，也早就毁了。

“贤妃娘娘方才问我何时开始苟且的？我不同意。我与张兰确实早已私定终，但我委与他，有天地为证，我二人真心相待，日后也不离不弃，算不得苟且。您久没有皇上的垂怜了，却想知我们才的私事吗？呵，婢也便告诉您，自从我二人约定以来，但凡无需值夜，每夜我们都可相会。颠龙倒凤，鸳鸯颈，何等快哉！娘娘们伺候皇上，无不小心翼翼，曲意奉承，哪里会过两心相悦的快意！

“他待我好，我不是不知，那不过是瞧着我得婧妃的，又长得标致，所以存着觊觎之心罢了。那会，我只觉得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嘻嘻……

贤妃正襟危坐：“好，一个问题，本问你：你与侍卫张兰，是怎样结识的？何时开始苟且？苟且过几次？”

“今日我二人虽不走运，被邵婕妤一撞破。那么随便娘娘们用什么污秽丑陋的名安在我们上，是打死——”她看一贵妃，“或是折磨致死——”又望一望嘉妃，“我们早已尝过世间极乐，即便是未能

沈丹青向她投去轻蔑地一瞥：“我说没有，你们信吗？我说有，便是实话了？到底要问什么，一气儿问来就是。”

“那会，没人拿我当人看，夏天吃的是馊饭，冬日里只有冷饽饽，姑姑动辄便一顿打骂……如若不是当时有张兰，我早已一吊死在浣衣房了。

“呵，娘娘们都是里得的嫔妃，受尽了皇上的，一生锦衣玉，有同仇敌忾的盟友，有忠诚不二的仆，哪里知我们这些小人的酸甜苦辣。我们所想要的，不过就是一饮一，有人心疼罢了。

“下五房的人，都是中最鄙陋下贱的人，从前我得时，从不会正瞧她们，她们对我，也都是结不上还痴痴望的。如今我蒙难，又是贵妃亲自下旨，她们岂有不公报私仇，不狠狠作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