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离扬州着实有一段距离，到达扬州时已经是五月初二。

人老了，总是想起以前的事。

伸手把瓷碗放在一边的桌上，苏寂闲坐直，双手放在膝上，将冰冷的指尖收掌心，“江南多旱涝，臣愿在江南巡查，咳咳……观测天象，若无灾自是再好不过，咳……若今年当真有天灾，也能及早防范。”

——或者先订下婚约也不错。

巧的是，他们在快要扬州城时正好遇到一辆朴素的车，车楣上印着浩气

叶轩一边吃一边胡思想，那纠结的模样在苏寂闲看来格外的蠢。

玄宗一哼，“说得好听，怕是你家里的小姑娘想去扬州吧。连端午留下和朕吃顿饭也不愿？”

车的减震的很好，苏寂闲躺在车里也不觉得有多颠，一边享受着陆泠风给他一边从暗格里拿心，“月儿，吃桂糕还是虾饼？”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苏寂闲站起，拱手：“若陛下没有别的吩咐，臣便告辞了。”

力士没有声安，只安静地站在玄宗旁。

玄宗微微皱眉，很是不赞同，“朝中人才不少，你何必亲自去？监天司的人都是白拿俸禄的吗？”

无论作为隐元会少主还是朝廷国师，苏寂闲都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人，行车是他惯用的那辆，外表看上去致贵气，实际上车里的奢华程度比外表了不知多少倍。

他不确定玄宗这句话是在表达他已经知自己下江南的目的，还是在暗示他知陈月的存在，以此威胁。

——但是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太草率太鲁莽？小月好像不太想嫁人的样……

作为一手把监天司成立起来的苏国师闻言也皱眉，即使神态变化被面挡下，力士也觉到他的声音比刚才冷漠了几分。

让人窒息的沉默维持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玄宗的语气又温和下来，“朕不是要对那小姑娘怎样，何必这般张？罢了，你要去江南那便去吧。”

苏寂闲沉默下来。

——要不这次回扬州就让师父和苏少主商量一下自己和小月的婚事？

“陛下圣明。”

“多谢。”他抿了茶，温顺着划胃中，咙的不适也稍稍缓解。

“桂糕。”相比于苏寂闲偏咸的味，陈月还是更喜甜，接过糕盘后分了几块给坐姿矜持的叶轩，“吃不吃？”

“监天司成立也不过几年，监天史学艺尚不够，江南天灾怕是无法准确测。君之禄，担君之忧，臣虽不才，测天灾之事倒也足以胜任。”

在未来大舅边略张的叶轩，低着不言，总担心自己哪里得不好让大舅不顺，使得他的月姑娘也离他远去。

穿着层层叠叠华丽紫衣袍的影消失在朱红门后，玄宗沉默良久，才一叹：“是朕对不住他们母，害得文宁亡，云镜年幼落，病弱至今……怨不得他对李家这般冷待。”

“退下吧……”

蠢也好，免得以后欺负他家月儿。

次日早上，苏寂闲便带着陈月和叶轩去了扬州。

看他隐忍咳嗽，力士上前给他倒了杯茶。

“这么快又要离京，怎么不多休息几天？”玄宗看他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开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