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气说完，激动得发颤。纪雪庵抬起手，重重拍在他肩上，“好！我等着你。”罗齐寅抹着睛笑了下，“我也等着你们！”语罢退后两步，转跑回凌家帐篷。纪雪庵目送他的背影，中一时也激难平。他虽然情冷，却从不压抑自己，气愤的时候怒意然而发，兴的时候譬如此刻，也会仰天大笑。

他既然决意要离开，裘敛衣劝也无用，常季风等人更阻拦不得。但天已晚，是夜云又极厚，山路难行，纪雪庵只得明日再动。裘敛衣命苍山派弟替纪雪庵收拾了一间帐篷，知他早已忍不住一血污，甚至寻来一件崭新的白衣。

纪雪庵闻言一愣，顿了顿才摇：“胡说什么！我去找程溏，你去陪娘，这才是各自该的事。”他面微微放缓，看着罗齐寅：“你有这份心意，我便足够激，程溏也定会如此。”罗齐寅霎时红了眶，哑声：“今日在常兴门帐篷里他们说的话，纪大哥不要放在心上。我和娘虽然都活着，但娘她……我决不会放过教！纪大哥请放心，罗星庄和疏城凌家虽微不足，我偏不信世上没有正！待你和程弟回来时，我愿领手下所有人征讨教，一切听凭纪大哥差遣！”

背后却传来动静。纪雪庵回过，看见自己的帐篷外停着一辆木制椅。祝珣借着营地篝火注目看他，后跟着两个童。纪雪庵走近帐篷，却不请祝珣去，

，“世人只知教藏西域天颐山脉，究竟是哪一座峰，哪一谷，皆是未知。韦行舟为人险狡诈，边又手如云，教中除了铃兰承三阁，是否还有暗藏分阁？若我正人士决意讨伐教，之前的预备功夫绝非一日可成，怎能意气用事说走便走？常某说要回去商量定夺，下看来无异于逃避，但并非托辞。纪兄弟乃无息老人亲传弟，一神功实为正极大的助力，若能与纪兄弟一同攻打教，只会是我等之福……但却不是现在。”

青浮山上有温泉，源便在这后山。众人驻扎地不远有一泉，纪雪庵泡在其中，略微疲惫地闭起双目。珍榴会结束尚不足一月，那时他与程溏在泉中赏枫观云，喝冰镇的酒，那般缠绵快活。纪雪庵上有不少伤，理应不能下，浸在这泉中，更是浑刺痛。他错过程溏被掳走的那一刻，自然未见到韦行舟其人。韦行舟一早命令万家和教众人不得伤害程溏命，程溏当初虽称为挑拨之举，纪雪庵如今却相信他绝非普通逃犯。他在下慢慢握拳，无论如何程溏都是他的，纪雪庵定要带他回来。

纪雪庵看着他，半晌后竟了，淡声：“你说得不错。”他的视线越过常季风，停在虚无一，不知向谁：“只不过你们等得，我却已等不得了。”

他握着连璋走回营地，却一看见树下站着罗齐寅，满脸苦恼犹豫。纪雪庵与罗齐寅曾同生共死，心中早已不将他当作外人，驻足问：“你在什么？”罗齐寅飞快抬，啊了一声，却拘谨：“纪大哥，我在等你。”纪雪庵问：“你好不容易与妻团聚，这个时候不好好陪着她，找我有何事？”罗齐寅咬了咬牙，艰难：“我明天便要回疏城了，娘受惊不小，我不能离开她。纪大哥，对不起！若非如此，我一定陪你去寻程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