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珣见他陷沉思，声告辞：“时候不早，在下不便再打搅。明日同赴天颐山，还请纪大侠早些休息。”

祝珣面微微黯然，“若说救死扶伤之类的话，纪大侠大约也不信。说来惭愧，却还是同当年之事脱不开系。教为何无缘无故来捉我，父亲又凭什么救我来，不过是怀其罪。纪大侠可曾听闻过桑谷玉？那是桑谷的一块稀世宝玉，教觊觎桑谷玉，迫得父亲只能拿玉来换我。在下虽然对此事耿耿于怀，但桑谷上下并不擅武，如何取回宝玉？谁料事隔多年，沈楼主却仿佛从天而降，告诉在下桑谷玉其实已不在教。他只要在下谷救人，许诺事成之后奉还宝玉。”

这一场易于祝珣来说，并无诟病之，不如说何乐而不为。纪雪庵微微凝住眉，但沈荃绝不可能那么好心。他此番手相救正，只怕因青浮山上众人沦陷，正邪二者间的平衡被打破，此后教染指武林，便不是捕风楼所能控制的了。

他声音带着苦涩，却并无十分仇恨，大约医者仁心，总是更容易原谅别人。纪雪庵前却现程溏不甘又无奈的模样，他被教害得经脉尽毁，此生无法再习武。他忽然心中一动，飞快伸手攥住祝珣手腕。两个桑谷童惊得叫起来，祝珣也瞪大双目无措地看着他。纪雪庵放开他，沉声：“得罪了。你也不会武，是因为当初教……”

纪雪庵昨夜却不曾料到，与他们同行的尚有木槿夫

第二日一早，纪雪庵等人便启程向西。祝珣脚不便，桑谷早就为其备下一辆特制车。车厢刚好容得下他那架椅，又不至于颠簸晃，两个童年纪虽小，驾车倒也有模有样。

纪雪庵喃喃：“便是那块伤者不死，死者不腐，教圣宝之一的桑谷玉么？”祝珣吃惊：“原来纪大侠亦有所耳闻。在下事时年纪尚小，并未亲见过那块玉，也不知它是否有传言那般神奇。若果然如此，这逆天宝难怪引来窥视，真不知是福是祸。但桑谷玉毕竟因在下才失，如今为一谷之主，在下实在拒绝不了沈楼主。幸好下山是为救人，并不违背医者初衷。”

祝珣不由咬住下，难堪地别过，再开时声音微颤：“不错……在双未废之前，我便被关在兰阁。”他镇定片刻，冷静不少，“幸好父亲不久救我来，还未来得及学那些七八糟的功夫。耳濡目染之下，关于魅功和摄魂术我略懂，后来回到桑谷潜心钻研，也算是因祸得福，今日才能帮上忙。”纪雪庵暗中握住拳，“那你……可认识程溏？”祝珣摇摇，垂目：“我待的时日太短，又因不听话被一直关在房里，并不识得兰阁中其他人。”

纪雪庵一时不语，良久才：“所以，你才会帮我。”祝珣笑了一下，便是默认，却有些赧然，“桑谷医术讲究修养，这些年在下已不太想过往之事，今夜失态，叫纪大侠笑话了。”纪雪庵却冷淡：“是我不该刺探你过去，那事情，任谁也不想常常想起。只不过还有一事，你若不能据实相告，我终归在心中疑你。”祝珣奇：“何事？”纪雪庵的声音骤然冰冷：“你这次肯下山救人，究竟与沈荃有什么关系？”

我年纪小，那条路却不会记错。不过那么多年过去，教外的机关可有变动，在下便不知了。”

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