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雪庵忽然想起程溏一回提及桑谷玉的话：“传言桑谷玉本就是一块难得的玉，被历代桑谷神医在数百药材中浸百年，竟有了伤者不死，死者不腐的奇效。若是寻常无病之人佩在，则能补养气延年益寿。”传闻中有着逆天奇效的宝玉，此刻敞在众人面前，不过小儿一拳便能握住。纪雪庵冷看着祝珣目不转睛的复杂神，桑谷玉因他离开桑谷，如今又终于回来。他与祝珣结识这些日，并非不为他到兴，但纪雪庵的心中，却生不一丝兴。

搁在旁小桌上。他伸手抚着盒面，笑向着祝珣，目光却从对面纪雪庵和程溏脸上过，“祝谷主难忘了？当日在下曾许诺祝谷主，祝谷主愿意下山救人，在下他日必亲手奉上此——便是桑谷遗失的宝玉。”

程溏背对着他，便如同拒绝了他再踏足一步，只有沈荃瞧得见他此刻神情。纪雪庵默默站起，缓步走向程溏。他想，即使他不需要他，他也要站在他后。一步步愈来愈近，纪雪庵却不知为何忆起一桩不相的往事。那个雨之夜，湖城郊外的开得很好，但风雨打，满地落英，他寻到一间破庙避雨，却撞上一个寻死的教教徒。那人追问他教圣宝在哪里，纠缠不止，被他一剑了结命。那时的纪雪庵并不知，躲在庙后脏兮兮的小乞丐，才是偷了教圣宝的人。他一直以为，教追拿程溏是因为金蝉丝，他怎么就没有想到，程溏偷走的却是另一件宝。

东方湖城，捕风楼别庄，以药续命的沈营，伤者不死死者不腐的桑谷玉……明明只剩下三尺之遥，纪雪庵却猝然顿住脚步。程溏瘦削的肩膀颤抖不停，从咙中挤的声音仿佛被生生扯去翅膀的鸟雀的悲鸣：“你——你杀了他！”

沈荃轻轻哼了一声，却站了起来，面向桑谷长老缓缓：“秦长

程溏一下挣脱不开，却也冷静下来，手臂微垂，后背靠着纪雪庵勉力站稳。堂上众人被这变故皆得发愣，祝珣推着车靠近沈荃旁的小桌，捧起锦盒细细一看，面上神情骤然变，惊疑：“沈楼主，这是……”沈荃从容一笑，却：“不愧是祝谷主，一便看，宝玉泽较从前更，玉之中积淀了许多杂质，已不复当初光，拿在烛火旁细辨，甚至能瞧数条极微的裂痕。”他一说完，桑谷一个白须长老气得跺脚：“沈楼主这是何意？桑谷玉岂能被人糟蹋至此！”

他矮小的不知哪里生那么大力气，绯红小匕赫然已在掌心，眨功夫攻至沈荃脸前。沈荃却连眉尖都未动，左掌轻轻一推，叫程溏砰一声撞在后纪雪庵怀中，却是算得刚刚好的气力。纪雪庵箍住程溏双臂，在他耳后厉声唤：“小溏！”就算他恨沈荃恨得要命，也绝不应该在此时此地动手。

他话音落下，桑谷众人皆面喜，连祝珣也不由绽开笑容。却听清脆一声，纪雪庵右手边一只茶碗被掀翻在地，砸个粉碎。他并非来不及阻止，但心中惊愕却叫僵住，只能睁睁看着程溏如箭窜。锦盒的盖被程溏一把鲁打飞，唬得桑谷众长老吊起心肝差叫声。沈荃好整以暇捧起茶碗，闲闲拨了下碗盖，任由盒中那块泛着墨的稀世宝玉一下在众人前。而那个险些将宝玉摔下桌的人，则呆若木一动不动站在自己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