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行至一古朴院落，童推着椅直奔后院，却见宽敞台之下竟是一汪碧波。程溏忍不住低呼一声，纪雪庵目中亦闪过一丝赞叹。这院中楼阁原来是一座榭，凭栏之下便是一池泉，但叫人叹为观止的，却是立在台上一望去，泉漫过一个个池，低错落，比起山间小瀑的自然之景别有一番风致。

祝珣见程溏同意，纪雪庵也似个默认的样，当即吩咐下去，领二人往圣泉而去。圣泉离祝府并不远，隐在桑谷腹地，祝珣未坐轿，只叫童推椅而行，却在膝上搁了一张琴。街市被抛在后，旁枯木成林，足下小径愈来愈窄，待到越过一座木桥，众人便嗅到鼻端温泉气渐。许是祝珣之前命令，圣泉并无人把守，一路可谓空无一人。童小心翼翼推着椅，纪雪庵先前只当他们怕摔了祝珣，绕了几弯才察觉木原是为了避让路旁草木。他仔细看去，识不得几株长草，空气中却飘散着异香，多半是桑谷中极珍贵的药草。

日光被纪雪庵形遮住，程溏只觉神思清明不少。他轻轻一笑，目光在纪雪庵脸上停留一瞬，“我自然不得他与韦行舟同归于尽。”这一说不的讥诮冰冷，其中的寒意却不知究竟向着两人之中的哪个。丰华堂宽下心，拍了拍程溏的肩笑一下。纪雪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淡声：“你尽恨他便好。”

丰华堂顿时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见程溏迟迟不答，不由：“程兄弟，下捕风楼已成阵心之重……待大局平定，再与沈荃算账……”他自己也觉话语苍白无力，却着实无计可施。在这场大战之前，沈营与程溏皆算不得什么，但在程溏心目中，沈荃杀友之仇却可谓大过天。

众人回到祝府，用了些饭，已是午后。却听侍女传报，童推着祝珣屋。他面上带着疲累，笑看向纪雪庵，“早上还见雪庵大哥未醒，一转你已去了大祠堂一回。”说着探来寻纪雪庵的脉，纪雪庵伸手腕，颔首：“有劳了。”祝珣凝神切脉，半晌再细看纪雪庵面，松一气微笑：“这次药力凶猛，我还担心压制不了血寒蛊，幸好桑谷玉在，多少助了药效。”

纪雪庵与程溏来桑谷时日不长，并不知桑谷圣泉却是比大祠堂更要的重地，泉养无数珍奇药材，可谓桑谷之源，平素便是谷主也不得擅。丰氏夫妇却晓得此事，对视一，多亏这次祝珣以洗清养桑谷玉为由，才能将纪雪庵二人带圣泉禁地。

两人先前对话。纪雪庵踏前一步，影笼在程溏前。程溏缓缓抬起，视线模糊对上他，却听他冷冰冰的声音问：“你是否恨沈荃骨？”

他话音落下，一旁丰氏夫妇也笑脸。祝珣目光在纪雪庵脸上连一刻，似是极艰难才能移开，“往后……雪庵大哥可要收敛住脾气，心火之盛比真气窜更危险几分。我已命人将圣泉一池清洗净，桑谷玉须圣泉浸，泉于恢复也是好的。”纪雪庵不置可否，只伸手在前，自他醒来，桑谷玉便悬在心位置。祝珣却又转向程溏，“我方才听闻程公在大祠堂大汗淋漓，险些黑矒厥，想来还是先前气血亏损之故。不如与雪庵大哥同去，虽不好下，在灵杰之吐纳调息一阵，定然也大有益。”程溏对他笑了一笑，“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