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一递一句地说，同双簧戏一样。和香林唱的坠样。我爷就在那儿看，就在那儿听。日光晒在他脸上，使他的脸有了发光的白。苍白着，竟有细密一层汗珠挂在那脸上，像洗了一样挂在他脸上。忽然间，爷已经很老了，上的发也差不多全白了。银晃晃的白，立在山墙下，他的像是城里卖的飘摇在半空的白汽球儿，要不是有那脖的牵，也许他的会在半空里，会在着中，猛地掉在学校的大门里。爷像不认识了庄里的样，像不认识了同族侄儿跃样，望着他们俩，就像他代课教书时望着课本上他看不意思的两张图，算不得数的两题，就那么地看着他们俩，半张着的嘴，从开始听他俩说着话，到末了嘴都半张着，没有动一下，没有合一下，也没有眨一下。

跃说：“叔——不让你是为了你好呢，为了你们一家人的好。”

“丁老师，我俩说的你都听见没？”

说：“你不面宣布我俩就把丁亮的事告诉宋婷婷。告诉了婷婷你们家的日就了，就要家破人亡了。”

跃说：“让你宣布一下就行了。”

“就说这。”板着脸：“你得把病病人们集中起来说一下，宣布以后学校里的事都归我俩来了，政府照顾的东西归着我俩来了。听说丁辉手里有一枚村委会的章，你得把庄里的公章从丁辉手里要来，那章以后也归着我俩来了，就当我俩一个是村长、一个是庄里的支书就行了。”

在吃饭时候宣布了。没说别的事，只说他老了，丁亮、丁辉这两个不争气的儿让他丢尽了人，他再也没脸来学校里的事，没脸来病人们的事，更不了庄里的事——也就索不了，以后由和跃他俩着了。

校院里的桐树上，有麻雀喳喳的叫，在他们立站着的静里边，如同有一急雨在校院里。他们就那么立在沉寂里，死默着，默死着，三个人不停地你看着我，我也看着你。到末了，先是贾有些耐不住儿了，他像咙样咳一下，咳了一下说：

说：“保证比你得好。——我们都知，你大儿丁辉把上边照顾给我们的棺材卖掉了。听说他要再挣些钱后就搬家，不搬到东京就搬到城里去。你家老二丁亮不光和人有这贼的事，还是和自己的弟媳妇，你说你再这庄里的事、学校里的事，咋还合适呢？”

说他俩还年轻，病也轻，心也，就由他们着了。

长、支书看，我俩以后说啥你听啥。只要你听了，病们就没有谁会不听我俩的话。”

我爷就望着他俩不说话。

说：“你要不同意我俩就把丁辉和玲玲被人捉的事去说给婷婷听，那时候你们家的日就了，就要提前家破人亡了。”

我爷笑一下。哑然地笑一下：“就说这？”

人都蹲在灶房和仓房门的日地里吃着饭，都想起昨夜我叔和玲玲贼的事，就都觉得我爷确也没脸再啥事了。自己孩娃都不了，哪还能再了别人的事。便都扭去找我叔在哪儿，就都看见他蹲在灶房以东、离仓房最远的檐下

跃说：“叔，由我俩来病人、来住庄里的事没有啥儿不好的。”

爷就照和跃说的宣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