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

放好了荷，谢雨开始起坟的草来，絮絮叨叨的：“俺前些日还吃了莲蓬，可甜哩，你要不要来俺的梦里尝尝？”，廖云坟旁的松树又绿了一些，谢雨又顺便了它的草，才坐下来。

“俺拿来给你瞧瞧，你拿着，到了底下也好找着她，你说好不好？”，谢雨的声音越来越低，里的东西又要落下来，谢雨抹了抹睛，低下了，他知廖云不会回答他，可他就是执拗地要说，他心里藏着一腔苦，王娟的死又往里加了一瓢，他只能跟廖云说说，才会好受些。

怀着的女人上吊，在乡里人看来是不吉利的，被叫来帮忙的乡邻们，都板着一张脸，有些甚至捂住了鼻，谁也不愿意先动手，谢雨穿过了乌泱泱看闹的人群，伸手去抱王娟，不重的，脖上的勒痕随着王娟扬起的了来，谢雨忽然想起它原本的样，是白皙的，底下是鲜活动的血，谢雨不小心碰着王娟的脸，冰凉的意，他怔住不动了。

很快有人从他手里接过了王娟，蹙着眉，里还藏着厌恶，谢雨看着王娟被抬远的，摸向自己的面颊，是同王娟一样的意，却是的。

谢雨就这样看着坟前的荷，上还带着珠，看着看着就难过起来，想起廖云从前同他一起下河，哽咽：“廖云，俺对不住你，娟儿没了。”

廖云坟的草又长了些，坟前有一些纸钱的灰烬，想来是廖叔廖婶烧的，谢雨将荷揽在前，像是在同一个老友说话，将荷放在灰烬上方，“廖云，俺又来看你了，河里的荷开的好极了，俺晓得你的，你同俺一样，也喜这。”

后山静悄悄的，只有轻微的风卷过树叶，谢雨跪伏在坟前的荷上，声音沉闷缥缈：“廖云，娟儿死了，俺到底是对不住你，没看住她，就连这件事都不好。”，回答他的依旧是山上的微风，谢雨抬起，依旧看着虚空，那前的那支钢笔，放在了荷上，声音恢复了平静：“俺知，这只钢笔是你送给娟儿的，她一直揣在上。”

“你为什么不自己看着……俺一个人……怎么看得住……”，谢雨看着前的虚空，视线模糊，好似廖云就站在他前面，拿起了一株荷，丢到了廖云坟上，谢雨再也顾不得什么，颤抖着肩膀，几乎是半吼着，咸涩的泪淌嘴里，“俺当初没答应你，你听见了吗！俺没答应你……俺要你自己看着娟儿！”，没人回答他，谢雨着泪看着前的坟，了所有的气，许久才低声开：“俺可是……连梁老师都看不住的人……”

王娟下葬的那日，谢雨没去，他上山去找了廖云，带上了那只钢笔，沾满泥土的笔被谢雨洗净，刮蹭掉的漆让它看起来斑驳，丑陋的像个不值钱的垃圾，谢雨把它小心地别在前的袋里。

谢雨走了一步，脚底却被什么咯住了，谢雨低一看，是一支钢笔，被来来往往的人踩掉了漆，沾满了泥土，谢雨看着手里的东西，肩膀再也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弓起了，跪在了地上，许久才哽咽着嗓，沙哑地喊了一句：“廖云……”

一样抿着，谢雨只能看见她灰白的脸，那白，一下就笼罩在谢雨心上，将他的心脏裹得密不透风，这是死人的白，谢雨在吴芸上见过，在廖云上也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