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天，燕三白都在重霄殿中养病，被李晏喂各滋味甚苦的药，然后监督三餐。

李晏睛一亮，立刻提笔，写下下一句——三钱酒换浮名。

略微想了想，燕三白回答：“三钱。”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满院的桃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了，一清幽的香味扑面而来。

燕三白顿了顿，此间再无他人，李晏一定早觉到他来了。

他看到李晏就盘坐在前面的走廊上，后是开的大殿门，前放着一个小案几，时而抬透过稀疏的雨幕看着满院桃，时而又低执着笔涂写着什么。

燕三白：“……”

燕三白自己都很诧异他何时有了这样的人缘。

太后、皇后、还有各娘娘，她们虽然碍于男女有别并未亲至，但心意却到了，甚至连皇帝都从御书房送来问。

谁能知我心伤？

李晏洒然一笑，“日后你行走江湖，若没钱了还可以拿去卖啊，这样我也就不用收到故友胃病发作克死异乡的消息了。”

李晏给人的觉一直是风倜傥、游戏人间，燕三白还从未见过他这样专注的神情，好像独居于一方天地里，外再无他。

燕三白愣了愣，“送我？”

燕三

画完了，李晏放下笔，把宣纸往燕三白的方向一挪，“送你。”

李晏似乎不在，燕三白嗅到了空气中久违的自由的味。

于是燕三白便忍不住好奇的往案几上摊着的那张宣纸上去看，就见一幅丹青跃然纸上，那是墨的树，浅的雨，寥寥数笔却颇有神韵。旁边还有一句题词——且把桃切一斤。

“等等，我给你变个戏法。”李晏为燕三白的诚实而到兴，于是又换了只笔，沾了些朱砂，如行云般于宣纸上轻。

于是他推开房门沿着木制的回廊走着，一面是朱红的雕窗，一面是垂着雨丝的屋檐，倒是有几分诗意。

只是没走几步，自由就没了。

这一天燕三白醒得晚了些，胃里的痛已经渐趋消失，他便披了件白的外袍下了床，推开窗，就听雨打屋檐，滴答滴答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字工整中带着些疏狂，且把桃切一斤，唯中透一名士豪情，不愧是洛王的手笔。可他似乎仍有些不满意，忽而问：“一斤桃，几钱酒？”

李晏时常坐在他房里的椅上，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或者玉石，嘴角勾着笑欣赏燕三白喝药的英姿。

也不知是不是小粽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封印，一个下午，燕三白迎来了好几波的探病人。

“怎么样，状元郎，我这两句可还得了你的？”李晏回笑问。

吃饭。”

燕三白已是放弃了纠正他‘状元郎’这个问题，遂无视之。单从诗句而言，他很喜这两句的意境，便如实的。

所幸李晏并不是整天都在重霄殿，一日之中有半日都不在。

妙笔生。燕三白的脑袋里忽然蹦这个词来，李晏这一手丹青，不是戏法，胜似戏法，竟看得他移不开视线。

燕三白仔细看着，就见那墨的桃树上，一朵朵或或淡的桃渐次开放，一朵，又一朵，小巧玲珑。李晏的手中的笔就仿若有了生命一般，在纸上跃着，每一次下，都绽开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