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几盘小菜，几杯酒下去，朱还没问雁游的来历，倒把自己的经历待了个底掉。

朱家从曾祖辈起就住在四九城里，曾经家大业大，后来在战火中烟消云散，迅速败落下去。他爷爷破产后，仗着昔日的人脉开始夹包生意，往东家拿了货又卖给西家，赚个跑费。解放后当了营业员。

朱显然是这儿的老主顾了，落座后连话都没说，大妈就乐呵呵地走过来，提了一桶啤酒在桌上：“稍等一下，菜上好。”

“雁哥，我先走一个，这次真是多谢你了，否则我这颗心不知还要悬多久。”朱倒满两杯，自己先为敬。

以前雁游酒量还行，各饭局里品过不少好酒。有皇家秘藏的陈酿，也有酒店自制的新醅，但却从未见过啤酒。当下见朱喝得这么豪，估计是酒劲儿不大的那，便也端起杯想。没想到才喝了一就呛住了：这都什么味啊？酒味淡薄不说，还一说不上来的古怪味。

“房倒了？这可真是……成，雁哥，您放心，这事儿包在我上，肯定给您找那靠谱的。往后我就住这儿，有什么事儿您言语一声就成。”朱上拍着脯说。

但朱的父亲却没有承父业，毕业后去了瓷厂，一二十多年。如今已是厂里的技术骨。至于朱自己，却是折腾的。毕业后不要学校分工作，自个儿跑到南方去倒腾。

刚才来时，他就注意到这间院翻新得清，想来施工的人不错。而雁家两个人一个老一个小，几乎没有人脉可言，想重修房，要是找不到熟人，挨宰在其次，关键怕被偷工减料，住去不安全。朱一说要谢他，他上就想到了这。

这会儿广州一带已渐渐有了兴旺的势，有几家外商投资了电工厂。靠着来回倒卖收音机、电饭煲之类的小商品，朱三年下来赚了不少，比上班拿死工资多了。

走了。所以朱本不在意。

如无意外，他本想把这行继续下去，但今年回

雁游原本想推托过去，但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送礼就免了，我想另外麻烦你件事儿：我家房倒了，过一阵等我筹够了钱，想请你帮忙找几个人，替我重新修一修。”

朱说得实在客气。雁游因这半边珠盒的比重不对，估计是铜加锡铸成再鎏以金面，并非纯金，年代又不算久远，应该是清顺中叶之后所造。而且半残，多值个十几块钱，便不再推辞：“那就多谢了。”

但雁游没有表现惊讶，免得让朱察觉端倪。他只说自己不擅长喝酒，把酒都放到了朱那边。朱欠着他人情，也不敢劝酒，只好大力多喝。

锁好院门离开，朱又拉着他去吃夜宵。这个国营单位早关门了，但在背巷里有不少各有风味的小摊还在经营，不过只有熟门熟路的老主顾才找得到。

“雁哥太客气了，要谢也该是我谢你才对。”朱胡把门锁上，搓着手情地说：“说好了要送您份谢礼，可还不知您住哪里？”

朱带雁游来的这家摊临着护城河，在一条夹巷里。它家是夫妻档，老公掌勺，老婆招呼客人。擅长爆炒兔，诱人的香味在夜里飘得老远。时下又正是夏天，许多客人光着膀坐在简陋的桌椅旁，甩着腮帮吃得那叫一个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