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变得残缺，想到这无知无觉的小小件后也许承载了人生苦难，悲离合，雁游原本因偶然寻到商机带来的兴奋不知不觉慢慢消失，余下的唯有惆怅。

山中随便一块石，也许就有几百上千年的历史，却从没有人把它们当珍宝。个中原因，便在于此。

不仅因为年代，更因其人文价值，方成就古玩之珍之贵。

那神带着彻世事的平静，却并不冷淡无情，而是隐隐带了几分悲悯关切。像是一位可以心的挚友，在他面前你无需有任何掩饰，无需有任何借，可以彻底放松，倾诉一切。因为你知，他不会嘲笑你，更不会轻视你，反而会鼓励安你。

莫老再度停顿，像是想到了那段年少好的时光，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淡笑。

这样的神情，实在不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可以拥有的。但惊诧之余，莫老却不由慢慢放松了原本绷的心弦，之前那几分羞愧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不觉，他开说起这段从没有对任何人提及的往事。

小方不失时机地说：“所谓礼轻人意重，您与那位小先生友谊如此厚，自然更喜他送给您的东西。”

“那颗珠是我十六岁时祖母送给我的生日礼。说是夜明珠，其实只是颗难得的大珠罢了，珠光较，只要一光线就能映得满室光。当时我很喜它，到手后就去给小先生看。小先生说他早知祖母要送我这个，便为我准备了一个收藏的盒。其实珠本的小盒已经非常名贵，用梨木雕成，还用了难得的填漆工艺。但不知为什么，我更喜小先生给的盒，当场就换下来，之后更是时时带在边，简直一刻也不愿离。”

莫老却没有接这话，再次不自觉地取怀表，一脸怀念地挲起来，继续说：“后来外战内战，烽火连天，战线节节推，据说就要攻四九城。

“小朋友，你看见过照片，该知这是个收藏珍珠的盒。它其实不值钱，是用铅掺了锡打造的，外面镀了一层金。但它对我来说，却有无与比的价值，这些年我心心念念都想找到它……”

平复了一下情绪，他刚想说几句场面话，把刚才的失态敷衍过去，无意间却对上了雁游的神。

说到这里，莫老沉默良久，双手慢慢松开首饰盒，落向下，扣住了藤椅的扶手，好让声音不要那么颤抖。

他不但古玩，更懂得欣赏古玩之。古玩的不仅仅在于能工巧匠的雕细琢，更在于它们所经历的一切。大到青铜钟鼎见证的天下兴亡，小到一支珠簪旁观的如眷。古玩承载的不仅仅只是匠艺，更是那份悠悠千年的底蕴。

再度看见这只朝思暮想的首饰盒，莫老实在捺不住心中激。待到稍稍平静一些，他才发现自己不但将残匣握在心里，甚至还了泪，大为失态，不禁有些赧然。

“这是我的英文老师给我的。那会儿时兴西学，但我小时候是在私塾念的四书五经，十四岁时了学院跟不上度，尤其是英文，简直痛极了。家父便为我请了一位先生来。他只大我五岁，还在师范念书，我就叫他小先生。他懂得很多，对那时的我来说，简直无所不知，拥有致使的引力。不知不觉，我什么都要提起他，他是我那时最崇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