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有成竹，摊主不禁又想起了刚才他准报数字的那一幕。神半信半疑地闪烁片刻，最终冷笑：“哟嗬，你想贬低我的古玩，随便赔几个钱了事儿？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在潘家园了三年多的生意，认识不少人，你若不肯讲文的，那咱们就来武的。”

说着，他用指甲刮了刮边缘，那赭就此簌簌落下，凹凸不平的底胚。

古玩行里不乏力明的年轻人，但像雁游这样十六七岁的模样，在人们心里，离手两字还是差了不少距离。这念只是一转，便被摊主否定了：巧合吧，应该只是巧合。

摊主看似公允地说着，伸手去取一只碎：“这件是我家曾祖当年在北邙山给洋鬼苦力时悄悄带回来的，我本来要卖二百元，看你年纪小，算你一百八。”

摊主以为雁游是想找他们对价格，刚要说话，却见他凑近自己，低声说：“老板，我知这些货的来历。你开个公价吧，不然我们掰扯起来，你连那笔生意也不成了。”

长串珍品瓷的名字，末了伸手一把揪住雁游的背心带：“小，你得赔偿我！”

“小，我这儿都是传家宝，有我自己家的，也有朋友家里的。我也不为难你，咱们就一件一件报价。”

“该怎么办？自然是要赔钱！”摊主只当雁游随一说，但还是不由自主把剩下的囫囵件了一遍。刚刚完，便是心一凛：这小居然报得一件不差！他是怎么到的？难是个藏不的手？

雁游遗憾地摇了摇：“看来古玩行中断了这么些年，连洛那边的仿制

小心翼翼避开碎片，雁游站了起来。打量碎片堆里没有青铜之类的金属，微微松了气：这样他就不必担心染上极难治愈的破伤风。

被他一吼一扯，雁游只好暂时停止思索：“老板，我不会跑。你先松松手，我们起来说话。”

视线扫过的同时，他也估计了损毁瓷的数量，便问：“老板，我刚才一共坏了你八十三件瓷，你说该怎么办？”

见这摊主一心掉了钱里，明显是想趁机大赚一笔，雁游也不再给他留面。接过老板手里的残片，又在地上刨其他分，朗声说：“制作唐三彩的白粘土要经过多次舂捣、淘洗，所以质地十分细腻。但从这断茬来看，这只俑却是糙不堪，颗粒大。而且颜也不对，唐三彩是低温烧制，加以金属、矿质等天然材料着，轻易不褪。但这一只明显是颜料上，而且——”

闻言，雁游扭看了看那两个自以为捡漏的人。那二人还在纠结要不要手，见这边砸了摊，只是惊讶地看了几，又低研究仕女俑去了。

“哼！”见这是个细胳膊长儿的清瘦少年，力气肯定没自己这成年人大，摊主这才松手，用睛死死盯着他，算计能在这貌似寒酸的少年上榨多少油。家里没钱？没关系，听他一京话，肯定是四九城的土著。哪个人家里不是三亲六戚的？一家借一笔足够赔偿了！

他还是不信雁游这半大小孩儿能看蹊跷来，只当他是拿话在诈自己。这批赝品都是仿品，摆摊时以二三十倍的价格卖给那些发财心切的傻缺，非常容易手。一鼓脑儿卖给这小，至少要赚二十倍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