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财等了大半天，为的就是这句话，连忙说：“但凡有的都拍了照，除了龙骨，总共十五件。”

不必细看，不必抚摸，闭上睛，他依旧说得每一纹路，辨得清每一刀锋。像是看见了久违的老友，一瞬间，对他而言只有几个月、实际却已转了七十个年的光，仿佛在这一刻相汇。

“你总共有几件东西？”

如果幻门诳走的是别人的东西，雁游说不定还会伸张一下正义。但这些东西，钟家本就来路不正——杀人在先，抢宝在后。一片龙骨都沾满了斑斑血迹，其他东西不问可知，多半也不是正途所得。

下午没有本专业的必修课，选修课讲的近代历史，作为亲经历者的雁游比老师还要熟悉，也没心情去重温那段不怎么好的岁月。便直接打回府，准备先把英老给的与会资料看完再说。

撕开层层报纸，黄中带黑、裂隙无数的龙骨顿时呈现在前。雁游忽觉眶微微发，像生怕碎了什么似的，珍而重之，小心翼翼地将它轻轻握在手里。

说着，他扯开小布包的扣，取一件用报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放到茶几上：“这是你名要的龙骨。哎呀呀，要不然怎么说小兄弟见多识广力好呢，当初刚起那箱东西时，这玩意儿差儿被我当成垫箱角的废给扔了。亏得你识得这是件宝，是叫什么来着？甲——甲鱼文？”

话才，雁游就知这话多余。

不想，有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已经在家里等了他许久。

过了片刻，雁游才从那说不上是伤还是慨的情绪里慢慢平静下来。

陈博彝以前和雁游提过，想办个藏品鉴赏会，向几位老友炫一炫雁游帮他修复好的瓷。没想到去外地走了一趟，陈教授竟然改了主意，从朋友圈的茶会升级到想开展览，雁游不禁有意外，决定空到古陈斋去找老爷聊聊。

“是甲骨文。”知徐大财里只有钱字，不是同中人，雁游也不想解释太多。

雁游说：“这些东西里有不怎么值钱的仿品，也有两三件很不错的。刚巧我同你说过的那位陈教授要办瓷展览，那件彩珐琅粉瓷还算搭得上边，你不妨拿去给他看看。他平时也古玩生意，如果合适，他应该能吃下不少。我写个地址给你，你就说是我介绍去的。至于的易章程，你和陈教授商量着来。”

他的神太过凝重，连徐大财这浮夸的人，都忍不住屏息静声，闭上了嘴。

果然，徐大财的回答和他想的一样：“雁小兄弟，小林打电话告诉我你回来了。我就寻思着，咱们商量好的那件事儿，是不是可以先办了？”

雁游觉得，帮陈教授拉纤，让这些蒙尘多年的古找到位懂得惜欣赏它们的新主人，徐大财得到心心念念的聘礼钱，施林能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岂非皆大

“徐大财，你怎么知我回来了？”

如果顾得过来，也去听听课。虽然名义上你还是特批在外勤，但既然回来了，不妨多和老师同学们接一下。对了，小陈最近在筹备个明清瓷展，听说主打的几件宝贝都是你修复的？等从广州回来，正好赶上他开展，届时我一定过去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