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峥又等了一会儿，凉薄：“他的尸是在下亲手挖来的，是死是活当日那么多双睛瞧着，林公也大可去问，在下还有要事，不能作陪，这就先走一步。”

林堂前的这方石瓮与旁的石瓮别无二致，是黑漆漆的囫囵一个，只封盖之刻了“连久安”三个字，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你胡说！——”林堂愤怒难当地一把推开了袁峥，自己也踉跄地往后一退，云生畏缩在一旁见此立刻跑上前去要扶，却被林堂厉声斥开，“——”

“当朝名将能死，名门弟能死，他……在老天爷跟前，也一样。”袁峥动手拉了拉被

“林公可看清了？”袁峥站在他的后，在等了许久之后，终是问了一句。

林堂一抠着封盖上的名字，垂首不答。

季川西上前抓住了林堂的双手，苦婆心地劝说：“林公，节哀。”

他未着甲衣，一轻衫，托腮坐在石阶上，是光里一个雪白的小人儿，繁茂叶金灿灿地映在他脸上，他笑着告诉自己——堂，以后，你买卖，我就给你保驾护航，咱们不能天南地北，南辕北辙，咱们要在一……

袁峥一动不动，告诉他：“你不是方才已瞧见了。”

林堂满冷汗，嘴煞白，姿态木然地直了躯，却能看全无一不在战栗。他素来是人前最风度翩翩的贵公，如今这般形容，连他自己也料想不。

“节哀”二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林堂颤抖地息了一声，不住地摇，他觉得天地黑成了一片，自己不由己，要堕了最的梦魇中去了。他挣扎着告诫自己，绝不能信，他若是信了，久安便真的死了！

“你……”林堂到了此刻也依旧很平静，只是那平静宛若风中湖泊，漾漾地要大，“你说，久安在哪儿？”

“不能——”林堂糊地辩驳，“他不能……死。”

袁峥看着前失魂落魄的林堂心中无风无浪，他以为自己会大叫畅快，可下，他心中也不过是一潭落寞的冷。

算是好的，有压儿连尸首都没有，有的即便是有也认不是谁，堆叠在一起烧成了灰，一并装一棺材里，待到了亲眷手中，只有一只镌了名姓的木牌，及一只扎了黄带的钱袋。

林堂周的血汨汨地冲了心，胀疼痛地要将其撕裂开去，他四肢百骸都僵起来，他又退了一步，贴住了摆放石瓮的桌台，林堂弯下腰，咙发地发声音，恍惚地低低唤：“四宝……四宝……”

林堂一气，却迟迟不吐，他死死地攥住袁峥的领震地摇：“不是……不是他！”

那个声声说会回来的人，那个要自己好生等他的人，就这么——没了？！

“袁峥，你把他藏哪儿去了……”林堂执拗地咬牙。

林堂伸白皙修长的手指覆上那封盖，用指腹挲了那上的一笔一画，双目死寂。

在一旁季川西见状，大惊失，立觉不妙地声阻止：“林公？！”

袁峥冷酷：“他死了。”

林堂一个激灵地闭上了睛，久安的音容笑貌乍然就显现在了前。

袁峥说完还未及转，他却已被林堂狠狠一把揪住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