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曾振振有词，无非是因为对未来的茫然无知。

经年一转首，发觉还想回到原地。那里有当年的三分侠气，一份纯真初心。

顾惜在题，卷面整洁又净。他还是那个清稳当的少年，偶尔空想想未来。他放下笔，见时钟快两半。又侧，望向熙熙攘攘的校门。

立正川一把抱过季元现。

“你、你们我｀，你们这群王八！在我不知的时候，情都这么好了？！”

“这些我都知，”立正川着他耳朵，拍拍季元现后背上的积雪，“顾惜早跟我说了。”

季元现犹豫半响，转来抱住立正川。他以额抵在川哥肩上，咋真是大男人了，和当初抱起来的觉完全不一样。更宽阔，更浑厚。

季元现忽地红脸，赶打断。他望着远楼宇间万千灯火，背对立正川，视线有些模糊。

立正川餍足地唔一声，猫儿似的。他埋在季元现颈窝使劲蹭，想要讨得主人喜。现哥招架不住这温柔攻势，偏笑起来，叫着死了。

“不过好在剩下几十年，是我在你边。”

——

“他跟你说了？”

“我说，中毕业时，可能你立正川不会在我边，但顾惜会。虽是安之词，多少暴了我的不确定，不安与退却。”

后来，季元现过一场梦。

季元现一怔，忽然大笑着释怀。

少年，依然是少年。

“我和谁情都不好。就跟你好。”

年匆匆一别，其实什么都没变。通过疯狂大的努力，留在一方纯粹间。

夏日的早晨略带温，季元现坐起来，撅嘴抱怨，“怎么又不叫我。”

“季元现，有一段时间我很厌世。没开玩笑，我觉得这世界没什么好。”

那段话的结尾是——时常记得这世界可，记得季元现可。

“很早，我还在国。他应该跟你说过，他和我见过一次。那时我们冰释前嫌。”

季元现说：“我只想跟你坦白而已，坦白我当时的不勇敢。希望你原谅我。”

“快！去上班了！”

立正川回味了整整八年，一如季元现记得离别信所说的不要变。

季元现手忙脚地穿衣服，立正川拉开门，转对他笑。

“我下意识觉得你是要走的，少年时的情哪儿能当真。一段萍初恋，怎到白。后来——”

年少时说过很多话，发过很多誓，都是真心的。一百二十个真心，绝不参假。可遇上时运，通通都靠边。

“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梦里有炎炎夏季，窗外蝉鸣不断。S中的新实验楼还没完工，场上红旗猎猎。

“哎哎哎，别说了别说了。陈年往事翻起来又臭又长！”

立正川在穿衣镜前打领带，左手婚戒熠熠生辉。

（番外完）

你。”

“其实当年，我安顾惜时，给他说过一句话。过分，但不是对他，是对你。”

篮球场上很多人，秦羽惯例带人争场。一大片一大片的榕树下，女生成群结队躲荫聊天。天空又又远，树叶绿得发光。风过，是夏天的味。

“快！去上学了！”

季元现瞠目结，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猛地推开立正川，手指差怼到川爷脸上去。

淡蓝窗帘阻隔`辣日光，有人埋在书堆里睡觉。班主任时不时从后面查班，把偷玩手机的学生吓个半死。

那时夏日正好，午觉睡得熟，便很容易过。

冰柜里可乐冒着丝丝冷气，教室黑板仍然没净。饮机前排长队，有同学念着黑板左侧的课程表。

“设地想，你说那些话，完全没错。换我是你，我也会这样说。未来日变数太大，我当年与你的情，确实没法和顾惜比，我认。”

“直到某次在学校听广播，放莫扎特K331-1，你以前很喜的一首曲。然后我想起你曾在我书页上写，不要每到无望时，说这世界荒诞。要在漫长无垠的岁月里，时常记得它可。记得——”

“然后呢？”

“后来你发现，其实也没错。无非是顾惜也没在你边而已。”

立正川并不生气，情绪淡淡的，甚至有心疼。

“去你的。”

“然后？”立正川挑眉一笑，“然后他找我情顾问，怎么收拾顾山慈。”

立正川拉开卧室门，转对他笑。

他们曾以为人生要四游，无非是害怕自己弥足情。

顾惜说会一直等下去，结果他转便走。立正川说断得净净，多年后又满腔血赶回来。秦羽说要结婚生，如今整颗心挂在林沈海上，死不回。

然后少年一转，奔无尽的云之中。

人是这样，有的朝夕之间，移情别恋。亦有千帆过尽，初心不减。立正川没想过求季元现等他，季元现也没有迫对方回来。

教室后面的黑板报，总是班上字最好、画最靓的同学完成。而最下面那排粉笔字，永远被男生疯闹时蹭掉。

与不，守与不守，都在人心方寸间。

梦醒时，季元现边的位置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