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该去的地方呀！”常羽眯眼笑道，“回列车上。”

原来强装笑容这么痛苦。

原来贡弥一直以来都这么痛苦啊。

“你……别走。”

“只要指挥官需要，我随时可以再回来。我们阿迪莱很讲信誉，说了欠你就一定会还，指挥官就放心吧！”

“你不欠我的。”

“指挥官，”常羽仍旧保持着微笑，微微歪头，尾巴静静地垂在身后，“这种时候，就给彼此留点面子吧，好吗？”

贡弥看着他，眼神闪烁，最终倒头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团成了一个球。

不再被注视，常羽却也收不回自己的笑容。他沉默着换回自己的涂装，把已经穿旧的一身睡衣折好带在身边，对着床上那团被子做了最后的道别。

“再见啦，指挥官，常来常往哦！”

休息室的门开了又很快关上，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贡弥白色的头慢慢从被子里探出。他看着门口，看了好久，直到眼睛开始充血，才眨了下眼。

眼角积蓄起薄薄的泪，贡弥用被子胡乱擦了擦，又把自己埋进被子。紧紧包裹住人类躯体的被子微微颤抖，之后突然被高高顶起，似乎被子里的人抬起了手；然后撑起被子的手很快落下，传出拳头猛击床铺的声音。被子被撑起的形状还没恢复就又被顶起，一声接一声的重击不断响起。被子里传出压抑的呜咽，又很快止住，只剩越来越响的锤击声一直在屋内回荡。

第二天丽芙给贡弥包扎伤口的时候满脸担心，想说什么，看贡弥乜斜着眼明显心不在焉，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贡弥左手手背被咬出了几个清晰的牙印，能看出是他自己咬的。他的右手四指指关节血肉模糊，似乎在某个地方蹭破之后还经历了反复的撞击和摩擦，导致破损处和一些布料纤维还有看不出是什么的杂质完全粘在了一起。贡弥只草草清洗掉血迹就来上班，丽芙看到后吓了一跳，连忙拿出医疗箱为他处理。

“不小心……”贡弥先是这样说着，估计自己也知道根本站不住脚，丽芙看着他笑容一点点垮塌，眼神变得茫然。他别开脸，不再直视丽芙的眼睛。

“无论如何，丽芙不希望指挥官伤害自己。”丽芙难过地说。

伤口清创、消毒不可避免会带来疼痛，贡弥垂着眼无动于衷，睫毛都没颤一下，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左手手背是一定会留疤了。

看伤口挺深，丽芙给贡弥打了破伤风免疫球蛋白。贡弥乖顺地任她摆弄着，一言不发。

等丽芙收拾好，露西亚和里也聚到贡弥身边。

“别这样，我没事。”贡弥温和地笑着，“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没人问常羽去了哪里，贡弥也没主动说。灰鸦三人默默看了一会儿贡弥的伤口，里开口说起了工作。屋里凝滞的气氛重新开始流动，像契合的齿轮彼此咬合上，四个人找到各自该做的事，灰鸦小队又高速运转起来。

阿西莫夫忙完一上午的工作，翻看自己是否有漏读讯息时看到了贡弥几个小时前发的消息。

“你换锁了吗？”这样一个问句。

这条消息之上是几个月前的“我退出”和“好”。

阿西莫夫盯着自己的屏幕，手指悬在虚拟键盘上，半天没敲出一个字。不过他不是爱犹豫的人，很快就编辑好回复发送了出去。

“没有。”

那边很快回复了过来，“今晚可以吗？”

阿西莫夫打出“你不是说退出了吗”又马上删掉，换成了“可以”，点击发送。

身后突然传来呼喊，阿西莫夫按灭终端转身看过去，目光依旧冷淡。有人在叫他。他想回话却突然发现喉头被哽住，为了不让声音失控他选择闭嘴，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朝那人走了过去。

心跳太快影响到了说话。他迅速分析着。得冷静下来，不然这个状态会耽误工作。

工作狂先生一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因身体不适想起自己还没吃饭已经是凌晨三点的事。这之后才想起贡弥发的消息。

“你还在吗？”当场编辑了消息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