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连连附和，“是矣，是矣，后人众多，环燕瘦各有千秋，皇上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哪能因此而危害皇权。”

关素衣沾了沾茶，继续，“商人逐利，擅长钻营，叶家是如何发家的，不仅他们自个儿知，旁人亦看得清楚明白。当年皇上与诸位兄弟共同对敌，后因龃龉而反目，叶家几面讨好，左右支应，昨儿卖成王万石粮草，今儿卖晋王几千战，明儿又卖皇上许多刀，二王谋反，背后也少不了叶家的钱财支持。他叶家冷旁观，浑摸鱼，为的不就是等某位皇胜，从而渔翁得利吗？然皇上并非蠢材，早已将他看透，正找个由发落叶家，叶婕妤却忽然冒来，拼了一个救驾之恩。于是叶家危困立解。”

关素衣又，“便是退一万步来说，皇上对叶婕妤情义厚，言听计从，纵容了她的僭越之举，那后嫔妃、皇室宗亲、世家族、朝堂新贵又该怎么想？国库有且仅有一件的珍宝竟被一介商贾之女得去，这还不算，转手又赐给族妹，且还是为人妾份卑贱的族妹。她哪里是在抬举母家，却是在招惹全燕京勋贵的嫉恨；她哪里是在赠宝，却是在甩一枚手山芋。您且等着，如果叶家继续猖狂下去，即便皇上不手也多的是人敲打。”

倘若儿媳妇不明，她竟半没察觉那些陈年旧事还隐藏着如此错综复杂的内情。

老夫人听得痴了，越想越觉有理。

老夫人恍然大悟，“皇上发落叶家？是了是了，有一年边关行瘟，叶老爷被抓了去，说他故意将瘟卖给军营，有勾结外敌的嫌疑，将之抄家斩首。为了这个，侯爷多番奔走，几经斡旋，后来……后来叶婕妤救了皇上，叶家便灾祸全消了。”

关素衣颔首，“皇上重情重义，知恩图报，所以愿意摒弃前嫌善待叶家，却并不代表他能毫无底线的纵容外戚坐大。丞相、镇国将军、关外侯，哪一个不是助他登的肱骨大臣，哪一个对他没有莫大助益？他连他们都要防备，更何况半途攀附、心怀叵测的叶家？叶婕妤的风评此前一直很好，听说因孱弱并不如何在内闱走动，更不擅权自专，僭越行事，故皇上对她很放心，也愿意上一。但最近一段日，也不知她如何想的，竟张扬调起来，皇上正值用人之际，抬举关家标榜儒学，她偏偏着力打压，岂不是与皇上对着？皇上本就忌惮外戚，多加防备，见她心大了，又哪能宽宥？”

慢条斯理地喝了一茶，她幽幽长叹，“商贾就是商贾，界与见识终究有限，只看得见手边的利益，却看不见长远的

郡县制，灭了诸侯国；前朝末帝被司礼监掌印太监刀刺杀，谋朝篡位，故皇上废十二监制，设内外侍，且严禁太监参政议政，杜绝宦官之祸；前汉因内闱之、外戚之祸而分崩离析，江山社稷最终被外戚王莽夺走，建新朝，于是皇上遏制外戚，严修内闱。您看今年选中的丞相之女、镇国将军之女、关外侯之女……皆因缘故而遣送归家，留下的人均家世普通，无甚背景，由此可见皇上对外戚的防备已达到何程度。都说帝王多疑，此言非虚，而他选择将权给一个商贾之女，其中除了恩情，就没有一儿政治上的考虑？他对叶婕妤的真能达到越过皇权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