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帝声声泣血，字字诛心，他在朝堂之上折损尊严，只为换得无荼一个没有自己的来生。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玉清掌控，一切井井有条，我非不愿唤醒无荼，若是可能，便是消耗一修为替他重塑魂珠也在所不惜。可我为何要煞费苦心？无荼若归，一切祸缘又将起，他曾以一死平众怒，若是今日回来，又如何平息三界不平之声？”

……

他明明知此间理，可却怎么也耐不住心中所求。

一报还一报，不过如此而已。

虽说夜空璀璨，凡人倒只能望其繁华，若非修仙参悟此，怕是难知其中玄机。一日上生星君夜观星宿，忽的掐指一算，惯常无的上界仙人，竟是慌得一路冲了第六天机。德天尊听得禀报，回绝众神，只携着玉清一路沈着脸赶至三清殿，于是天界一时人心惶惶，不知究竟要起怎般风雨。不料第二日，三清至尊便言窥得天机，玉清端坐于凌霄宝殿，先祭拜吊唁混沌一族，

张螭眸里略过一说不清的复杂，他低声安抚着玉清，神情不变，只是暗中攒了手，似在努力捺着什么令人难以承受的心情。

“元尊，张琰求你。”

他说：“元尊，我愿削半珠、奉乾坤鼎，奈何气自古与罡气不容，唯有求元尊助我一臂之力；我自知如此会损耗元尊修为，日后定会想法弥补，无荼一生本无碍，万方有罪，其曲在我，若有来生，我定不会再扰其半分。”

许是因果本来空，惟心造。

冰冷的白玉石上反着狱帝弓起腰的倒影，他扶额撑地，银发从脊背渐渐落至地，曾经喜的赤也换成了如今的玄青。他无时无刻不在祭奠着天帝，只是用淡雅温和了纱衣，便将那骨的疯狂掩盖，他瞒过了所有人，却唯独骗不过自己。

他等了他五百四十三年，原以为没有尽的时光忽然被人告知可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若是从此舍弃，他又怎能甘心？

玉清在一早就耐不住，他死死揪住张螭衣襟，泪落，却不知为何伤心；灵宝天尊端坐在华座上，他漠然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卑微如此，倒也受得住此般折损。藏于聚魂珠里的一丝残魂似是受得所，正在不安旋转，天尊见此禁不住轻轻一笑，也不知是何意味。

于是男人折损了傲骨，他撩开衣袍，在众人惊愕目光下跪拜下去，千万年从不曾为谁弯过脊梁的男人，此刻却生生将那反骨猛的折断。灵宝天尊徒然站起，望着那铺了满地的华发一时竟无言以对，一旁的玉清看得几乎要发狂，他想上前拉起狱帝，让他莫要作践如此，却在起时被张螭狠狠拉住臂膀，再也动弹不得。

他说：“元尊，张琰求你，我愿还无荼一个来生，无灾无难，无忧无怖；只愿他重选择，自由一生，再不受命运羁绊。”

狱帝僵住，一双红眸亮到极致，似是希望炸开的璀璨，又似即将笼罩的黑暗。他攒住拳，脑中纷不堪，他想，天尊所言甚是有理，现今三界太平正无祸端，若是无荼重归，天帝移位，只怕又要惹起不少争端，如此而说，真是没有半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