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建益侧过脸看程显的反应，目中闪过促狭的光，“依着这话，我还生其他一些比方来，但当着妈妈桑的面不好说。我知好多人都把孙玉帛看作是东娘娘，手下跟着孙惟那一帮外戚党，然后又把妈妈桑看作西娘娘，边多的是以杨淮放为首的新党。东娘娘生有嫡长，就是文龙了，外戚党拥护嫡长。西跟新党则跟小王爷走得近，支持小王爷，也就是骏声。我这个皇帝老儿呢，虽说离退位还有一段时间，离死亡更远，但这两帮势力已经多少年如一日地明争暗斗，为岳家军的衣钵继承，为将来的财产分割，互相咬的很凶了。其间过谜案，即小王爷生母的离奇死亡，——没错，就着张黎黎。理她死后该被追封为妃……”

程显从来不理会这些狗倒灶之事，他这趟过来当然更不是为了撞破什么人的私情。他站在“新世界”最豪华的紫微星包厢里，脸上的表情却好似来到了公用的男厕所，——实际上每一次他见到岳建益差不多都是这么个表情。

受岳建益的倚重，难这其中就没真的没什么脐下三寸的猫腻？——人们习惯地咂着嘴，认定桑梓是这“新世界”的贵妃娘娘，顺带着把杨淮放看成娘娘边的得力太监，平日里小心翼翼地绕着俩人走，好免去被卷廷纷争的风险。

老实说，岳建益长得不坏，否则当年也不会被孙玉帛一相中。端方脸，直眉，两分的有些开了，这就使得岳建益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比目鱼似的茫然神情。然而他睛下面的鼻和嘴又生得极好，及时地托起那被双分开去的神采。程显每每观察岳建益的容貌，总是庆幸还好岳骏声没有遗传那一双茫然若失的比目鱼的睛。那小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更像张黎黎的，只不过这几年骨架来了，少了很多儿时的憨。

说到这儿，岳建益看见程显过来的神，知这锦衣卫不听这个，话锋一转，“自然，我对张黎黎谈不上有什么情，但作为骏声的妈

门被妈妈桑从外面带上。门里边，岳建益捧起茶盅慢慢地啜。他看一程显，看一窗外的夜景，轻叹：“……还是老样——多少年了，阿程，你还是老样！新世界门前这一片拆拆建建都不知变了多少回了，我跟妈妈桑他们几个也都成了老家伙，文龙、骏声转间就长成了大人……那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只有你，阿程，只有你还是老样！跟我最后一次见到你时一模一样，那副表情，一儿都没变！半儿都没变！”

程显慢吞吞地在沙发上坐下，一条跷在茶几上。他没有说话。他很清楚，每逢岳建益开始充满情怀地叙旧就是他需要提警惕的时刻。他瞧了瞧岳建益那日益后退的发际线，发现岳建益自从当上人大代表候选人之后，就连一张脸都长得似官似匪，模棱两可起来。

这时桑梓站起，走到门边，拍拍他的肩膀，“阿程来了，你们好好聊。”

岳建益大拇指对握着，中一正在草拟发言稿似的表情。果然，大约一分钟后，他一声咳嗽，作为开场，“你来前，桑梓正跟我说，我每次把你叫来都好像皇帝召见锦衣卫。我就跟她讲，那你这个锦衣卫的架可不是一般的大，三请四邀都不一定来，非把草包小王爷搬来才有可能请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