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片老式的居民区，街狭窄，楼房灰扑而单调。楼里常年住着市井小民，巷里则常年开着各类小店。店里踞着小老板们，他们的家就在后面那些单调的居民楼里。白天，小老板们走路到店里上班，到了晚上，关门打烊后，他们又走路回家去睡觉。

话音刚落，岳建益满意地看到程显像被了一鞭似地浑一颤。

他冲程显眨了下，两边的嘴角已经不可遏止地显示弧度，——他知易成功了，他给他的草包儿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下家，且这个下家即使在今天看来，也不会对他和他的“岳家军”构成威胁。谁知呢？也许这个肌发达的悍兽真的对他的傻儿怀有某“情”，如果真是那样，他希望他的傻小能够知如何去利用这一，要知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一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人的！这个鲁的夜场打手会对骏骏死心踏地的吧？

程显揣着岳建益给他的钥匙和纸条走到街上，将“新世界”整栋楼的歌舞与醉梦遥遥地抛到后。他脚步惶急，像是赶着去什么地方，又像是想从哪里逃离。他骑上电动车，一撞都市的夜中。风呼呼地从耳旁刮过，风中有笑语。

门扇关合，老生姜脸上由衷的笑容，——其实，这才是今晚他邀请阿程见面的真实目的罢！

程显坐在简陋的折叠桌后面，小排档黯淡的灯光照他中的颓唐。雪白的泡沫｀地在杯边沿上下起伏，就像那一年那个人在他上动作的那样。

男女两个小老板，男的到里厨去炒菜，女的给程显拿来筷和啤酒。随着一声清脆的“砰”，冒着白泡沫的酒汩汩而下。

啸声未息，程显一只脚跨了门，后岳建益突然问他：“阿程，那年你突然消失，跟文龙有关系吗？要是有什么委屈，你可不要不说啊！”

电动车小而气足，载着程显冲市中心密布的商圈，从大路拐上岔路，又从岔路折小街巷。东抹西抹，他们慢慢地朝那灯火阑珊、人气渐稀的地方开过去。



九、

个儿，生下来就是来我钱的，我难还指望他独当一面飞黄腾达么，笑话！他要是个女儿，那倒好办了，却又偏是个小，不能像打发女儿那样打发。不过现在来看，其实也差不了多少。我这样把他打发给你，你心里是很兴的，对吧？”

程显骑着电动车了这片老居民区，心中那被人追迫的觉才渐渐地平息。他沿着巷里的路开了一段，开的很慢。最后他在一家小排档门停下，开要了盘炒腰，一碟凉粉，外加一瓶啤酒。

那一年是程显的梦魇，到如今仍是。

程显伸过手去，将钥匙跟纸条收了起来。他知自己该走了。跟老生姜会面是件消耗力的事儿，生姜越老，越让人消耗力。不过有时候消耗力也有好，——他摸着手里岳骏声公寓的钥匙，心里那兽正对着满月甩啸吼。

然而程显听不见任何笑语，他神僵直地盯着前方的路，木愣愣地拧着车把，任凭电动车像艘逃生的快艇一般，将他带离这片要让他溺的繁华的池沼。这些楼宇、这些车、这些霓虹、这些笑语，织成一片大的腐腻的网，一座迷般的丛林，企图将他这只兽给困住，困在这令人弱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