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到什么，全的肌慢慢地绷蓄势。他由下岳文龙的举动，想到之前追击他们的那辆冒牌租车，由岳文龙在千钧一发之际不偏不倚地开车来到他们面前，联想到岳骏声收到的那些恐吓邮件。想到后来，程显不由地去看岳文龙，去看那张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角的侧脸。岳文龙似乎察觉到程显在看他，便一撩向后视镜中抛了一。两人中的光芒在后视镜中那么一撞。一撞之下，彼此像是都知了些什么。程显的脸越发沉，而岳文龙则似笑非笑地扯了扯

岳文龙发动车，迅速地离去。这时程显扭往回看，他看到那辆彩漆的租车下了人行，并没有再追过来，而是很快掉驶上另一个岔，往跟他们相反的方向开走了。宽阔的街，只剩下一些被惊呆了的行人，以及一排东倒西歪的行树。

程显转开睛，望着窗外。他认得这条通往近郊的大路，大路的那一座落着岳家的别墅。当年他从那里逃，从那里正式开始了赏金猎人的生涯。

岳文龙没有说话，岳骏声的闷哼变成了轻忽的呓语。程显靠近岳骏声，想听清他说话，最后还是凭着型，猜测这小草包是在叫“妈妈”。程显就带了些躁意去瞧岳文龙，迎着车前方的天光去看那优的廓与肤上沉静的白。那家医院看就要到了，岳文龙却仍然聚会神地开着车，好像没有听见程显刚刚说的话。

汽车平静地在大路上行驶，车里一时没有人说话。岳文龙目光始终直视前方，一副专心致志开车的模样。从程显的角度望过去，只能见到他脸的一角侧影。那侧影在逐渐亮起来的天光下，展现优的形状。

岳骏声把程显的衣服抓得很，看得来他病得不好受。程显听到他低低的闷哼，顾不上许多，对岳文龙：“骏骏发烧了，需要上医院。”

程显低下睛，把岳骏声往自己边揽一揽。岳骏声埋着脑袋趴他上，不时地动来动去，好几次想撑着坐起来，可病得连腰都是的，只好抱住了程显，簌簌地抖。程显摸摸他额，知他烧不退之下，刚才那番惊吓奔波，明显让情况更糟了。他再次看向岳文龙，看见他正望着后视镜，声不动。这时他们已经开上了一条大，虽说离市区还有一段，可是程显知再过几个路就有一家医院，他希望岳文龙能在那里停下。

再过一个红绿灯，就是那家医院。程显默默等待着。岳文龙没有让他等上太久，因为当绿灯亮起时，他一踩油门，笔直地从医院正门飞驰而过，蹿两个路也没有回转的意思。程显搂住岳骏声，脸有些凝重，但是对这个结果好像并不惊讶。他无意中朝后视镜的方向望了望，恰好望到岳文龙角的一抹讽笑。——他知程显在看他，这个讽笑就是为程显准备的。

程显跟这样的目光对视了一。一秒钟后，他将岳骏声推车后座，随即自己也到车里。

程显便不再说话。对有些人，话说一次就足够，他若执意不行，说得再多也没用。岳文龙就是这样的人。

二十、

岳文龙的目光始终如一，如夜空般幽邃而神秘，当中饱着数不清的内容，闪烁着数不清的情绪。也许当初让程显失控的，正是这样的一对目光，这样一对又傲又平静又漠然又悲柔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