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显抬看他，平生第一次把疑惑之情摆到了脸上。他想知岳文龙为何这样始终盯着他，这样衷于戏他，让他难堪尴尬。他们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威胁到岳文龙的利益。非要说他们上过床的话，那么他程显已经为那一次的事付了大的代价，无可挽回的代价，他至今仍在接受惩罚。如果说不久之前程显还能在对岳文龙的幻想中受到的激动，还能从岳文龙上受到一的魅力，那么时至今日，他已经什么都受不到了。这么多年过去，岳文龙仍然俊，他仍然是个籍籍无名的浪。他坐在座位上仰视站着的岳文龙，一如许多年前他坐在琴房门遥视着里面那个练琴的少年。浩渺的时空中，程显只看见这十多年里自己苍白虚幻的人生，受到一大的失败和无聊。十多年过去了，什么都没有改变，在上的愈加在上，在下的愈加往下面去，——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早就没再听他们的说话了，一有关现实的恐慌攫住了他，让他陷症似地暂停了反应。他连岳文龙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最后，他只听见杨胖问妈妈桑，“你会用那小说的那个DJ吗？”

于是程显冲岳文龙举一举杯，用一涩认命的语气说：“恭喜你订婚了啊！”

临下的俯视。从这俯视中，他看到的只有轻蔑。用杨淮放的话来说，就是别人都是岳文龙脚底下的泥，而他程显自然更是泥中之泥了。

程显浑浑噩噩地回到旅馆，又在旅馆里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几天里，叔叔跟程亮好几次打来电话，让他没事儿多上他们那边去坐坐——今年离年三十还有三四天，他们的快餐店就要提前关门，直到正月初八

说完，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看程显。程显却在看着窗外。

桑梓没看他：“人们在任何时候，需要的都是相同的东西，没什么合适不合适……”

正当大家都以为岳文龙就要离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他开：“妈妈桑，我建议你换上我推荐的那个DJ，他知现代人要听什么，你的那些好听的老歌，不再适合这个时代了。”

程显瞧了岳文龙两，想找回一他以前在岳文龙上找到的觉——他俩毕竟上过床不是么？可是他没有成功。

片刻，搭在他肩上的手终于拿开了，“我过来见见阿程哥，让他们等一会儿没关系。”用的是波澜不惊的吻。

岳文龙微微一笑，“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来新世界的人寻找的就是这不一样，现在生意不就是要讲究这个吗？如果怀旧可以赚更多的钱，我第一个支持放你们那个时候的歌。”

程显闷喝茶，杨淮放一个劲儿往嘴里吃的，妈妈桑虚看着前方，里是淡淡的讽意。

没有人去看岳文龙，否则他们一定会注意到岳文龙脸上瞬间的一滞，以及咙里不知咕噜的一句什么话，听上去像是两个字，“是么？”

“不会，”妈妈桑非常平静地。

这时他听见妈妈桑说：“文龙，那边等你的都是你的朋友？其中好几个是你未婚妻那边认识的人吧？”

程显不自觉回，看到茶座门边上站着一伙年轻男女，单从仪表上来看，这伙男女都算得上人中龙凤了。他把转回来，整个过程中，他都能到岳文龙在盯着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