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齐少冲不肯离穆石一步，在床下的浅廊打了个铺盖，实在困倦，就睡上片刻，但只要穆石有一动静，无论睡得多熟，都能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守在他边。

可无论他如何尽心竭力，穆石却像是一片摘下来的树叶，生命与活气无可避免的迅速失衰弱。

这丫鬟平

齐少冲正蜷在他边打个盹，听得响动猛的惊醒，不曾听清他在说什么，还以为他突然好转起来，登时喜极而泣，语无次：“你终于醒了！可急死我了……你怎么样？石，石，只要你好起来，我……我什么都愿意！你可不能再吓我了！”

“太殿下，你来接我了？我一直在等你……”

他纤细的指尖自然留不下墨迹，但齐少冲屏着呼瞧得分明，那划过空气的折横捺，分明是齐予沛三个字，刹那间，背脊上汗完全乍了起来，烛火无风而颤，寂静的房间顿显仄拥挤冷意森森，而一颗心亦被那手指划无数细腻刻的伤，不见血，却痛得无可救药。

万荆本无，下人们便年纪称呼穆石与齐少冲大少爷二少爷，那钱丁香带来的小儿不过七八岁，便成了小少爷。

为此钱丁香掐断了好几指甲，好在这位大少爷瞅着快吃香火了，这才捺住了一腔怨气。

穆石瞳孔中的墨绿纯澈无暇如婴儿，神之间无忧无虑无尽喜，并不理会齐少冲，只抬起手，虚空中伸直了手指一笔一划，写着字。

齐少冲本不惯服侍人的活儿，但面对穆石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开了窍，喂药事必亲躬，没有半别扭生涩之，那丫鬟常不手去啧啧称奇。

齐少冲蓦的大声：“石，你听我说，四哥已经去了，他不会来接你！你好生养病，很快就能好！”

凄厉的声音像是断裂的弦穿透静夜，那半梦不醒的丫鬟只得小步跑过来，打了个浅浅的呵欠，问：“大少爷怎么样了？”

他声音清朗剔透如月华照，齐少冲倏然一凉，仿佛被野兽利爪凭空挖开一个大的，寒风瑟瑟呼号，整个人都被一大的恐惧透晾了，良久哽咽着柔声哄劝：“石，你看看我……我是少冲，你，你不认识我了？”

，万荆心中不忍，不由自主，角洇一泪痕来，又过半晌，毕竟年岁大了，终于熬不住，便留下一个最得力能的大丫鬟，又再三叮嘱齐少冲自己也得注意休息，这才去了。

穆石面前仿佛有一扇沉重的大门骤然开，脱胎换骨飘轻灵，耳畔悄然无声，只一派远旷寥的寂静，而目中所见，却是金晖漫撒灿烂如锦。

穆石却是满盈希冀，骨髓里都萌生蓬的生命力来，本是无力动弹的，猛然拗起如拉开的弓：“殿下，你要我答应的事，我得好不好？现如今少冲没事了，我想跟你去……你说过不会骗我，会来接我的……”

到了第三天的夜，穆石却沥冰沐雪般突然清醒过来，床前一支烛火的映照下，双颊嫣红如珠，一双更是宝钻星散，他游目四顾，像是醉在了无边无际的酒中，突然展颜一笑，盯着半空中黄的光影，轻声：“太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