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武技方面天赋异禀，南柯山上除了哥舒夜破就数他最为尖，但文墨一路却忝居一寨七之末，素日甚以为憾，曾想让师爷粮台教授一二。

师爷杨断黑黑瘦瘦，仿佛沥了油脂的咸鱼一条，学问倒是不坏，就是常怀怜香惜玉之心，平生只肯善待貌女，若让他课徒林神，只怕女状元都能教来，但左拾飞英气一腱跟老虎似的，杨断对他显然没什么兴致，知这小兄弟惹不得，勉敷衍了三天，委实吃不消，拼着与他撕破脸，扔过去几本书：“自个儿读罢！”

但念及他毕竟是与外敌作战受伤，腹诽之余不免有几分称许，一时：“你若与蛮族拼杀死在阵前，倒比当山贼被官府斩首来得清白，不愧堂堂七尺男儿一的好功夫。”

左拾飞暴如雷：“老认识这帮小杂还用他妈的你教？”

竭力避开了脖，却也留下这么一记，当时就瞧见了肚里杂七杂八一嘟噜一嘟噜的玩意儿……若不是大当家领着人及时赶到，梭爷可就成梭鬼啦！”

左拾飞登时大羞，胡：“我们大哥可是官宦人家，肚里少说也有一缸的墨。”

蹉跎数年未遇名师，左拾飞西瓜大的字认识了不到一簸箩，自己的名字里勉认识个左字，但若和右放一起，却又有些扑朔迷离的分辨不得了。

左拾飞满不在乎，：“山贼怎么了？大哥有句话说得好，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匪与官，相隔不过薄薄一层纸，草寇山贼摇一变而成华虫黼黻，亦是司空见惯的很不难为。”

齐少冲很老实很厚的答：“华虫黼黻是官员朝服上绘绣的纹饰，华虫者取文采昭著之意，黼黻则是决断明辨……”

杨断也不让步，一直脖：“要不打死我，要不饶了我，梭爷看着办罢！”

齐少冲听他谈吐骤然斯文典雅了起来，不由得一怔，左拾飞甚是得意：“你知什么叫华虫黼黻么？”

粮台祝大先生是二十年前被抢上山的私塾儒生，学问扎实饱读诗书，没奈何教了他几日，被气得病倒了，躺在床上握着哥舒夜破的手，求：“老朽二十年如一日的兢业慎勤，不说对山寨有功，但钱粮用度从未有疏漏短缺之，只求大当家垂怜，老朽年迈才浅，实在雕不得朽木不了顽石啊！”

哥舒夜破看着祝大先生两行浑浊老泪，叹：“拾飞，你去找杨师爷罢！”

显摆完了，却又记不起来当日哥舒夜破跟自己解释的意思了，看齐少冲一，不免惴惴，生怕他一促狭反问，自己的脸可就丢鞋底去了。

说罢顿了顿，神很是诚恳：“你似乎不曾读过书，不知也不足为奇。”

齐少冲心中牵挂穆石，对左拾飞的学识并不关注，只忧心忡

他说得眉飞舞快活，齐少冲拧着眉心里很嫌弃：你糙厚跟穿了件背心似的自然不怕刀拉两下，石芝兰玉树一般何等矜贵？岂是你这样的人能比？就是齐无伤常居边边经百战，却也只显渊渟岳峙之威重剑胆琴心之豪情，哪像你这般举止无状言语鄙？

左拾飞只得抓着这些个书回屋，冬日寒冷，一不小心就搁火盆里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