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一时没有醒过味来：“切磋文字，何谈一个罚字？”

齐少冲急问：“你好些了没有？听左大哥说你已经没事了，是真的么？”

比及便壶，耳边淅淅沥沥却非雨声，鼻端幽幽沉沉大异兰麝，穆石恼怒之余又复好笑——若齐予沛还活着，见到自己这等低三下四的活计想必又得气得死过去。

因此自打穆石了粮台，和祝大堪称是互相折磨。

好在祝大也不吃亏，一个紫铜便壶就是终极利。

却是齐少冲的声音，穆石又惊又喜，几步跑门，一个人影已直冲了过来：“哥哥，我想死你了！”

木鱼失而复得，觉得这个哥哥真是大好人，快地吞下：“明天我记得的！”

穆石一目十行的翻完，似笑非笑：“石自问近日服侍妥当，先生为何要罚石？”

祝大脸都被羞皱了，所谓杀人不见血，不外如是。

77、第七十五章

穆石正待说话，已被一个乎乎的怀抱搂。

穆石微笑：“自然是真的，你呢，这段时日还好？好像又结实了些！”

齐少冲：“我好得

这天中午刚吃完饭，穆石收拾着碗筷，突然听到屋外有人声喊：“哥！”

穆石：“先生好歹数踏槐黄，虽未得一第，大抵也该知晓读人诗词本就是尴尬苦差，若辞藻韵味天成倒也罢了，若这诗写得本就是郊寒岛瘦了无生趣，我还得虚与委蛇地违心大赞，难不是苛政一桩么？”

祝大先生已经过知天命直奔着耳顺的岁数去了，夜间经常的急频不净，以往嫌弃木鱼笨手笨脚，只在屋角放个紫铜便壶，夜里若有所需，就亲自移驾而释，自从有了穆石，祝大绝不愿屈才不用，在卧榻旁又设一窄榻，让穆石就近服侍，夜里半梦半醒，只要小腹略有涨意便连声大呼：“僮儿起来！”

齐少冲比穆石还矮着一个，却极霸的一边踮着脚一边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肩。

祝大一夜总要个三四回，而且每日午后小憩之前必先让穆石洗刷壶，与此一比，穆石觉得提搬饭倒算不得辛苦了，于是十分羡慕木鱼。

穆石只觉得眶辣辣的，方知这个孩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朝夕共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真的已经成为自己的手足亲人，再也不能撇下他任由生灭。

想了一想，又夹还回去，柔声笑：“我今天吃斋……明天你记得跟厨房说多要一份饭菜就好。”

不沾荤腥，本就有些馋，但再一瞧木鱼嘴边的油渍，这块便怎么也没法吃下去。

待穆石起取来壶，祝大却又大摆架，非得让他凑近床边端着伺候，穆石切齿之余，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祝大先生读书人本，虽沦落为账的，闲暇时还风月的写几首诗，素来苦于山上无人赏鉴，这日心情好，便请穆石拜读。

祝大先生冷哼一声，愈发觉得穆石金玉之表败絮在内，既虚伪浮躁，又无礼狡狯，穆石听他哼哼，只当他放了一串，诸如万荆那样的真君，穆石自会敬重有加，至于祝大这等，不烧了他的山羊胡已经很算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