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作所为一直都在自己的容忍与期望的范围之内，包括暗杀舒破虏，也完全是自己引导而成，但他抓着云州这一丝小小的线，就能透自己的意图，手果断，毫无疏漏，而那木鱼作为一奇兵，却又绝非一日之功，心机远且不论，他与齐无伤的默契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齐谨淡淡：“思虑宜全，斟酌利弊后，当断则需断。”

说着抬看齐谨一，眸光中竟有淡漠却明显的怜悯之意：“皇上的心思微臣都明白，赤乌台七年好比人间炼狱，恐怕您龙驭宾天之前，哪个皇都不敢再信再立了……”

穆石慢慢走到御案旁，端然落座提笔，齐谨见他行止极为古怪放肆，却只略蹙了眉，并不阻拦喝止。

妙的一线之间，那一线是思熟虑后，以惊人的悉力揣度准了的，看险实安，游刃有余。

但齐少冲落民间尝尽疾苦，也是受洛氏之害，何况他这两年随自己理政务，颇见治国兴之才，心气象无一不佳，正是储君的不二人选，而齐予沛活着时，又对这个唯一的弟弟寄予厚

齐谨登时怒不可遏，只气得浑发颤：“穆石，朕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予沛若还活着，想必能将他豢养得熟了，怎么用怎么得心应手，但如今世事更迭不通，却不知他对予沛的忠心，到底还剩下几分？

齐少冲昔日最得皇后，甚至洛氏取齐予沛命，多半也是为了他谋划成就，就凭这一，自己对这个儿就不起来。

穆石一笑：“微臣还记得重回京城后，第一次觐见皇上时，正逢大雪天气，却被罚跪在这殿外两个时辰，直到现在，只要寒雨雪，微臣的膝盖都痛如针刺刀剜……但也是那日，皇上推心置腹，赐予我青云之路名臣之始，也使得我集权事谤怨于一。”

齐谨若有所动，微叹：“朕复位后朝中党派林立势力纠结，但时局天下却经不起再，因此只能不温不火怀柔渐为，要图吏治清明，就有刻薄寡恩之嫌，朕不能为，你却是个敢为可为的。”

自己这一辈最的，莫过于慧纯太，但最恨的，正是他的母亲，天眷之变的始作俑者，毒杀亲的洛氏皇后！

这样的人……是不是太危险了些？

穆石下笔工整秀丽，一边低声：“皇上把我当一剂冲关斩将的猛药，以偏补弊矫枉过正，为七殿下铺路架梯，我今日使人惧而畏之，七殿下将来定能使得群臣百姓归心而敬……皇上对七殿下的这番苦心，微臣岂有不知、不服、不成全之理？”

穆石却视若未睹，只沉片刻，：“或者皇上想过立七殿下，但心中却有一个结打不开……七殿下是慧纯太亲弟，却又是洛皇后嫡，是么？”

难这人已不能继续留着？

穆石察颜辨，起：“皇上要杀我？”

自己用他，本就不图长久，只不过是过河的桥渡夜的蜡，但齐谨此刻却隐然有了失控之。

穆石才华如明珠耀耀，让人舍不得不用，南柯山上舒破虏也是如此，明知用他如袖怀毒蛇，却还是忍不住心存侥幸。

齐谨目光一凝，苍老的脸上陡现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