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薛夜来慢慢抬。皇帝站在台上，看起来很遥远。

飞行略一倾斜，开始平地转向。一缕金红的霞光照了来，勾勒着白杨俊秀的侧影。

“很好。你的回答很好，孩。”皇帝的语气听不情绪，“你很有受天赋，也懂得察人心。在你这个年纪，这是很难得的。所以，我给你增加一场特别的殿试，调查百圣殿事件的原因。你是薛家未来的族长，理一些事情比别人更方便。”

皇帝似乎是满意了，稍稍停顿片刻，又缓缓：“调查来的结果，不必直接回报我，回报给曹左辅就可以了。你如果遇到什么压力，也可以向曹家寻求帮助。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回家了，暂时住在行馆。”

但皇帝的命令不能违逆，他很快再次低低俯首：“是。承蒙陛下圣眷，夜来一定不辱使命。”

飞在半空好一会儿，薛夜来才从梦游般懵懂的状态中醒过神。白杨坐在旁边，安静得像黄昏里的树。

白杨一动不动凝视着那个方向。随着飞行转向远离，这幅画慢慢了边框，消失在越来越暗的天里。

走百圣殿，天边燃烧的霞光竟然明亮得有些刺。薛夜来木然地眯起双眸，只觉得前的世界被蒙上了一层薄雾。

白杨转回，等待他说下去。

将薛家内的事回报给曹家，再由曹家上报皇帝，这其中的义不言而喻：曹家可以代替皇帝行使最监察权。至于曹家究竟会怎样向皇帝报告，那就很不好说了。

“你知，为什么我总是这么想回家吗？”薛夜来问。

“你现在所站的地方，曾经洒上薛家元老的血。那一天，他们就在这座大殿里遇袭而惨死。”皇帝闭了闭睛，仿佛不愿回忆那惨烈的一幕，“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孩？”

害怕。看着我，孩。”那声音又说。

“白杨你看，我家就在那边。”薛夜来指着白杨那侧的舷窗。在霞光堆积的天空下面，依稀望得见一大片坐落在绿地上的白建筑群，像是镶在金框里的一幅画。即使隔着这么远，仍可看富丽恢弘的气势。

曹左辅就是曹戈的父亲，曹家现任族长。

皇帝的意思似乎是让他清查薛家内。但依照元老院的规定，调查某一个家族时，当事家族的成员理应回避。

薛夜来低垂的神霎时凝聚，闪电般回想起曹戈之前向他贺时那略显诡异的语调。

“我不是没有离开过家。但这一次离开家去考试的时候，我总有一

“对不起。”薛夜来勉对他笑一下，“看来你还得再陪我几天。我现在不能回家，有些事情要理。”

此时此刻，薛夜来终于明白了曹戈那句贺词背后隐藏的真正意味——“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薛夜来愣住，动了动，一时没发声音。

白杨被两队卫兵“陪同”着，等候在列门廊外面。看见薛夜来走，两队卫兵收回叉的枪|，让开了一条通。通尽停着一台陌生的暗灰飞行，像个冷冰冰的石棺。

“我……”薛夜来攥起的手心里沁一层冷汗，立即单膝跪倒，“星河在上，我愿效忠于陛下，以陛下的圣光为家族洗去耻辱。”

白杨了，不说话。他不懂如何安人，沉默就是他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