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父亲没有告诉过他，怎么分辨谁是君，谁是小人，谁是他不能辜负的人，谁又是可能辜负他的人。不过就算告诉了他，大概也是没有用的。有些东西恐怕无法言传，只能用一个人一生的经历去淬炼。

从前父亲还说，一个人要有两世之。遇到君，行君之，不可辜负对方。遇到小人，行小人之，以免被对方辜负。

白杨自从了屋，便一动不动坐在角落里，似乎又了冥思状态。不论何时何地，这个人永远有办法安静得让别人忽略他的存在。

“哪儿都不去了，今天就到这里。”薛夜来慢悠悠地说，脸上不一丝彷徨，仿佛有成竹，“刚开始嘛，用不着太着急了。”

“那是一定，薛少爷放心。薛少爷放心。”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呢。”随行者推让两下接了过去，笑容殷勤了许多，“曹家少爷果然说得不错，薛少爷真是知书达理。薛少爷有什么吩咐，尽说。”

回到行馆，薛夜来两张散钞递了过去，“您跟我跑东跑西累了一天，拿去喝杯咖啡歇歇脚吧。”

从前父亲说，跟某些贪婪小人打，小恩小惠比一大笔钱更有效。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要是一开始手阔绰，往后手变，接济不上了，反而会被对方怀恨。

百无聊赖之下，薛夜来推开窗，望向对面的曹家公馆。这边对着的是公馆后院，看不见前门每天人员的情形，只看见游廊里开了满架荼蘼，雪似的随风落了一地。窗的风已经有了熏然的度，这个天就要过完了。

那些话，他当时听过之后就抛到脑后去了，还暗地里嫌父亲啰嗦。而今却不得不一句一句把它们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扒拉来，掸一掸灰，摆在心中的架上，勉当作前这个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

颈侧突然微微一凉。白杨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畔，幽灵似地悄无声息。一手轻轻搭在薛

目送对方离开，薛夜来转了屋。

唯一与当初不同的是，薛夜来敢于不加防备地扰他了。

曹家派来的随行者跟得亦步亦趋，“薛少爷接下来要去哪儿？”

这两天，他这么的时间突然变得多起来，有时简直像是又回到了两人最初的相模式。

纷纷地想东想西，薛夜来蔫蔫脑趴上沙发。明明什么事也没成，可就是心累得不行，伴着一无抓挠的烦躁。

现在他每一件事之前，都会先搜刮肚回想父亲从前的说过的一些话。

白杨又关闭了官。

白杨还是不理。

“你这么喜参禅打坐，以后我在家里给你修个佛堂，让你天天烧香念经，好不好？”

“哎，陪我说说话吧。”薛夜来拿了个抱枕扔他。

“这话说得见外了。”薛夜来的笑容也无懈可击，“往后这样的日还长，烦劳您多提。”

白杨睛也不睁，抬手接住迎面飞来的抱枕，放在一边。

薛夜来知不到他此刻的情绪，但却有觉：今天的白杨很不开心。这个家伙一定是象星座，情绪如此难以捉摸。

自己要什么，又怎能指望别人合。

薛夜来探了探神链路，彼端毫无波动。仿佛一台被关掉了的电视机，没图像，没声音，连个雪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