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啸徐着他膝盖的手停了一停，缓缓：“回来结婚。”

那是顾家臣第一次看见季泽同穿那衣服。粉红的对襟褂，衣襟衣袖都绣着张牙舞爪的青银丝缠枝莲，白的袖如云洒落。他的上珠环翠绕，额正中三圈闪亮亮的碎钻托鹌鹑大一颗璀璨晶莹的红宝石，如一盏小红灯，映得他半个额都是红滟滟的。

他的声音那么轻，如梦如幻，像山谷飘来的回音，缓缓围绕在顾家臣耳边。顾家臣愣住了，那一瞬间他甚至觉不到任啸徐掌心的温度。

“我就说，

任啸徐单膝曲在地上，把云南白药往他伤上。又给他拿过一睡衣来让他换上。顾家臣脱了衬衫和外，发现膝盖上也是一片青紫。看来受伤的地方真不少，明天上过之后是不是去医院看一看？

迷迷糊糊中，他依稀记得那是中考过后的一个下午，任啸徐带他去了大剧院。夏日的光从窗洒后台，碎了一地。季泽同一戏服蜷缩在躺椅上，光照在他的背，像极了一只困倦的猫。

“你哥国有八年了吧，那他今年是二十……二十六岁。还很年轻嘛，怎么……就要结婚了？”

他也许是有些错愕的，但是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记忆要从心底腾空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缓冲。任啸徐的声音那么温柔，动作那么轻缓，顾家臣觉得好舒服，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伤有些疼，任啸徐的手掌极，掌底的像女一般细。他一边低着，一边用低沉的声音说：“我哥快回来了。”

任啸徐放下他卷起在膝盖上面的，站起来。

发生了那么多事，他的心里糟糟的。

“他和陶家的千金在一起也两年了。没合适的人选可以不结，有了合适的，还是早结婚比较好。”

那日的光还在顾家臣前未曾散去，照的他有恍惚。他懵然问：“回来……什么？”

顾家臣叹了气。

“可怜负弩冲前阵，历尽风霜万苦辛。饥寒保无人问，独自眠餐独自行……”

顾家臣还想，声乐课上说过这段，好像叫“闺梦”。这貌似是程派的戏，季泽同不是学梅派的么？他嘴里的调缠缠绵绵煞是好听，到底唱的是什么呢？可顾家臣不敢问。季泽同总是不给他好脸看，他看他的神就像看见的丝绢上爬了一只小虫一样，恨不得一个指把他弹走。

他躺在椅上，嘴里喃喃唱着婉转的程腔：

真丝的衣服穿在上一阵腻。任啸徐早看到他膝盖的伤，叫他挽起来给他上药，了药就拿手掌的给他轻轻着。

顾家臣又猛然清醒了。结婚这两个字打得他心中一颤。

，便从窗走过来撩他的衣服，问他伤了哪儿。两个指把得皱皱的衬衫掀起来，就看见顾家臣肋下一片青紫，起来一大片，目惊心。任啸徐看了大皱眉，起去翻箱找药来。

他上着妆，长眉鬓，角挑，腮红画满两颊。真是面若桃，若朱丹。顾家臣不敢走得太近，可是季泽同看上去真的好，好，像一幅画儿。

顾家臣看到那伤痕，心里也是担心，不知有没有撞坏骨？断了骨应该更痛吧！不知有没有撞到哪个内脏呢？会不会睡到半夜的时候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