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前夕，他张的连笔也拿不住，任啸徐带着他一气爬上任氏集团大楼的六十六层，站在最，指着盆地里极目不见涯际的参差十万人家，声说“这是以后都是我的江山，可我偏要舍江山而择人”……

他理了理衣服，把扇扔在躺椅上。两个人顺着那条小小的石板路走去，没走两步，旁边就围过来一圈人。为首的那个恭恭敬敬问：“小爷，这是要去哪儿？”

带着他书写过满纸满天的柔情，就像任啸徐带着他一样。

他又怎能忘记当初的岁月？只怕八百年，八千年也不能够，不能够忘记分毫。

顾家臣陪着季泽同坐。车内的密闭效果极好，听不见一丝风声杂音。音响里缓缓淌邓丽君的歌，洋溢耳侧的古老的柔情。

玉楼锁薄情，清夜悠悠谁共。羞见枕衾鸳凤，闷则和衣拥。无端画角严城动，惊破一番新梦。窗外月华霜重，听彻梅。

季泽同说他是陪他爷爷来的，想必这歌也是他爷爷听的吧。季老太爷当年也当过兵上过战场，后来又一直是在京的官。退休之后返乡，在这团锦簇的西南重镇，回味往事之时，也总离不了这些让人怀念的老歌。

公园夜清幽。天黯淡，一个小虫儿嗡嗡嗡飞到季泽同边去了，上上下下绕着圈儿。

顾家臣站在旁边，数着那虫儿绕的圈。绕到第七八圈的时候，季泽同终于不耐烦的表情，一扇把那虫儿拍走了。这一扇力气有些大，把那个小虫一下拍到旁边杜鹃的叶上，“啪——”的一声。小虫受了惊吓，蜷成一团掉落在地上，顿了一会儿，察觉到周围平平静静似乎没有危险，它才又展开翅膀嗡嗡嗡飞走了。

季泽同的一腔回忆只怕都够杀死他千百回了。他又是个最能沉迷痴恋的人，记又好，顾家臣小时候随说过的一句话，他都能轻而易举地记到现在，随说。八年，对他而言什么也不是。

邓丽君的声音清如，和着箫声笛韵，丝竹悠悠，恨也悠悠。秦观的词不但婉约，还有南宋词独特的音律讲究，读起来别是一番朗朗上

为首的黑西装了，只一个神，便有人去开车过来，另外一些人把那石桌上的茶杯并旁边的躺椅扇收拾了。

大四考研，他严重失眠，任啸徐抱着他，夜夜在他耳边说话。说他小时候的故事，爸爸给他和哥哥特别订制了小椅，带他们一起听董事会，为的是从小让他们接商业氛围的熏陶，将来继承家业才会更顺利，他却总是打瞌睡……

人间烟火总是痴，不觉轻叹已年。歌笑语犹在侧，罗帐锦衾难成眠。前月下始知冷，梅畔柳边终解言。自是年少负芳华，此生应恨共此天。

季泽同想了想，便站起来，说了声：“走吧。”

“天也晚了，不如先我们去啸徐的公寓……你也还没吃晚饭吧。”顾家臣试探的问。

如此，不胜枚举。任啸怀也一定带着季泽同过吧？听啸徐说，他们兄弟俩格极像。将心比心，叫人如何不伤悲？

那年盛夏，任啸徐带他去大剧院听戏，他握住他的手，低语着“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季泽同冷冷：“你放心，我不去宴会上找麻烦。你叫司机来，我们去牡丹城。”

第1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