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少衾经常令庄昊羽带她下山杀妖，她每次都以为是第一次、每次都以为是最后一次。

突然暴毙。众惊怒之下查殓，只知其中奇毒，却殓不奇毒来。

不多久，九尚主亲自带自己的妖前来上宗作客。他的妖是一匹黑狼，修为亦不下千年。他领着狼妖坐在堂中，脸上笑开了三月：“庄掌教，贫妖贪禄，如今一千二百六十一岁，贫一直苦于无法觅得神兽与之匹。今观庄掌教座下的何苗倒是极好的，只不知掌教是否愿卖贫这个人情？”

她声若哀嚎，庄少衾只是将锁妖扣在她尾上，冷看着这场屠杀，他的声音漠然到冷酷：“是他们，你和我、才是我们。”

她的尾扫过满山古木，刚刚生长的鳞片又被刮得七零八落：“你骗我，你骗我！你要杀光我们！！”

庄少衾接过他递来的羊脂白玉瓶，倒一粒青的药，他掰开何苗的嘴，喂她：“也好，既然不快，莫若忘掉。”

庄少衾微抬帘，若有所思地打量那只叫贪禄的狼妖。九尚主何等，立时就开：“庄兄，如今您的行已臻化境，得飞升指日可待。有些东西就算是舍不得，终究也是要舍下的。”

她一直很快乐。

何苗站在空中，脚下曾是她的家，是生养她的地方。可如今鲜血染尘土，繁覆枯骨，她没有家了。

庄少衾举着茶盏将饮未饮

“庄掌教，这一次你的妖立了大功，日后宗怕也不会为难她了。”九尚的主缓缓行来，甩甩手中的拂尘，他笑得仙风骨。庄少衾只是看着脚下的何苗，他看得见她的痛苦，他觉得何苗对他，已经不再忠诚了。

“掌教放心，令徒的手臂虽被鲲鹏所伤，但经我秘方调养，已无大碍。”他凑近庄少衾，颇有得，“我新研制了一丹药，以帝休木粉加忘忧草秘制而成，名为疗愁，可忘忧。若是喂掌教的妖服下，她必会忘记那些不愉快，对掌教驯服如初。”

可是他从不兑现，他只要喂她一粒疗愁，她就会忘记所有令她不快乐的等待，也忘记自己在等什么。

华蓥在派一向声望甚佳，如今突然被害，宗认定乃妖怪所为，当即围住华蓥山，对在场所有妖怪展开一场屠杀。事发之时何苗坐在席末，接引的修士杀光了山上所有的妖怪，唯独放了她。

从战国到大唐，八百多年的时间，大家都改变了。

“昊天还好吗？”他不咸不淡地问起自己的弟，不再去看匍匐在地的何苗，是改变了，这岁月长河本就是一场变幻，江山、帝王尚且瞬息万变，何况他与何苗？

何苗很开心，她在山间追逐松鼠，有时候会遇上庄少衾，她依然粘他，会用尾勾住他的脖不准他走。为了脱，庄少衾应下她许多事，比如去抓田鼠，比如给她买漂亮的衣服，比如带她去看昆仑丘。

何苗醒在一个日的清晨，山林中树木新吐了芽，候鸟从南方迁回，光穿透树梢，细密如五彩丝绦。

何苗在山间嘶嚎，那把超屏琴是用箭毒木的，华蓥之死，不过是家屠妖的一个借。而她，她亲自把超屏琴送到华蓥面前，因为她是华蓥山去的妖，华蓥毫不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