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他用手撑起，侧过在床的屉里翻找甚么，片刻后段寻见他手上拿着个青灰的瓷瓶转过来。

“等你病好，就带你去看回礼。”

李牧：“……”

李牧只好将话接起来，往别的地方带，便：“……题的甚么字？”

“将军……是要赠李牧门匾？”

李牧：“……”莫不是说错了甚么？

但下李牧给了他那瓶药膏，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跟从太医那讨来的不可并论。于是段寻竟颇为难见地记得每日一早一晚洁面后抹抹。他得跟走过场似的，并不留心眉梢的疤痕有没有因此淡退消减，仿佛药就只是为了药，而并非为了消除那伤痕一般。

段寻闻言停了步，侧过，以玩味的目光打量李牧。

留下来吃饭，段寻便起，准备与李牧寒暄告辞了。

李牧望着他一笑，不曾言语。

“怎么才走两年，你就又跟我生分起来了？”

三人一同落座，坊主人亲自给段寻和李牧斟过茶，这便命人去将还在制的门匾暂取过来。

坊主人脸上带笑，又转过来对李牧：“将军替先生选的是上好的沉香木，前几日木材来，当真漂亮得很，想必制成门匾后也要

段寻依言接过瓷瓶，拿在手里大略看过一，笑：“又送我东西？”

“这是祛疤痕的土药，见效好，将军拿着用罢。”

“早先就留意到书斋没有门匾，总觉得门楣那一块空落落的。”段寻在他侧，一面漫步，一面低低地说话，二人穿过雕致的观景长廊，前望见一扇拱门。

天坊的名号在南都城颇为响亮，以土木工活见长，是王公贵族常常光顾的巧匠坊。李牧这天跟在段寻后，起先并不晓得是要去甚么地方，待到了临街的转角，看见那恢弘大气的“巧夺天工”四字牌匾后，才渐渐回过味来。

这天段寻走书斋大门，回过去看那空的门楣，方在心中勾画起门匾的形状来。字要清正，不可太过张扬，选材当以木最为适宜，木宜褐抑或詹黑，要显得沉静，却又不能太肃穆。他又将怀里的瓷瓶拿来看了看，李牧说是土方，灵验。其实灵验不灵验他段寻是压儿不计较的，若是真想要甚么祛疤痕的灵药，大可去太医院讨便是了，可段寻不在意那伤疤，也就没安心思去。

段寻：“不急。”

李牧且笑，见着段寻摆摆往前走，亦跟着一步步迈去。

“前几日南面的作坊才将木送来，一接到便开始赶工了，只是雕件活慢，只得劳将军和先生再等些日。”

“跟段煜那小崽一个样。”

闲时常去书斋走动，见李牧慢慢儿地康健起来，便寻了一日书斋休学，领着人去了一趟天坊。

“好生将养，我改日再来看你。”说着替他了被角，正要起时，听李牧：

“看过不就明白了。”段寻说话时斜睨着他，脚下步不停，没用多久二人到了书着留步居的房门，提步去，是一间待客用的敞厅。

前领路的天坊主也跟着停下步，光从段寻连至李牧，见他不得其解的模样，便笑意盎然地：“可不是么？前些日将军送题字过来，在下正纳闷着将军何时起兴教书了，原来是赠给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