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初始收到段寻的信，已至九十廊，想必是刚拿下九十廊那时他写下的。书信传送缓慢，送到南都，已是秋日时候了。李牧与他回信，总还是那些琐碎话语，送去，却再未收到过回信。

他自是担忧。中秋至王府客，却见段超举止如常，没有半分担忧惶惑的样，便也在心中对自己，或许是段寻太忙，又或是军情要，不便透与自己。

李牧总是不信的。不是不信段寻会说那样的话，而是不信他会先自己一步离开这人间芳菲天。

终日除了教课就是闷在家中，不知不觉去夏至，他却一场急病，至狠，昏昏沉沉睡过去不再醒来。

急得刘家老小团团转，连忙派人去王府通传。那边倒是反应迅速，旋即就将中的太医请来，一番针药伺候，去了烧，偶尔听得见昏睡人几声梦呓。这才放下心。太医仍每日来着，中间甚至连段超也来过，与段煜二人在门站了片刻。

传言说得有有尾，世人甚至臆想段将军生前最后一句话来，大抵是黄沙裹尸，死而无憾之类的云天誓言。

犹记当年落枢城短暂相聚。一个天气稍稍和煦的午后，自己与他打向郊野去。了城门，至当时守军驻扎的最北一座山，段寻指着东北方向谈大发，告诉李牧，从这里越过多少座山，多少条河，经过多少座桥，便是他们的故都——上虞。

段超这才开，一声，竟是前所未有的沙哑：“你平日多劝一劝李牧，若是熬过了这一次，便说明天

诧异地去看段超，只见他眸里某神一闪而过，他叹气，对段煜：“先生教过你如此待人？去外面候着，莫在门吵你先生。”

“等这一仗打完，你我二人便回上虞去，在你说的那座山下砌座茅草屋，你收学生，我便靠你养活了。”彼时的大将军一脸无赖，说自己除去带兵打仗，其余的一概不会，只好死赖上先生。

刘会望着门那二人，不免想起市井中疯传的传言，一咬牙，便斗胆去问。他是个人，不懂得如何将话说得蓄好听，只知直来直去，却也害怕失言伤了段家人的心。

说过要一同回去的，怎会先走呢？

段煜一瞪人，气得跺脚，转跑到偏院门下去。

故而李牧不信，无论传言如何变化，今日说内已下了丧葬规式，明日又说段王府门前挂起了白灯笼。他不去考证，渐渐的，竟连门也不肯了。

如此秋日走，初冬过了又是暮冬，到此刻捷报传来，他却仍是没有段寻的消息。

而直到这时，一则言才在市井中纷纷扬扬传开来，上虞一战中，北征军二七分将领段寻中敌军毒箭，此时已不在人间。

建安十八年年关将近之时，上虞一战，金军损通骑大汗告败，北退至梵。金人亦知两国之间再无和谈可能，哪怕被至北线最极之，仍负隅顽抗。至建安十九年仲末尾，两国最后于梵一战，金人落败，退天衍关。至此，大梁掌握在金人手中近三十年的北方大片领土，终得尽数讨还。

哪知他一句话刚问完，段超没回答，一旁的段煜却横眉瞪，凶狠狠地：“胡说！我小叔怎会有事！”

一面笑，李牧却怔住了。他一时不敢相信这竟是真的，一面又不得不确信，旋即便想到段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