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生的手机长期静音且不在边，生意上的事留的电话是工作室的座机，于是通过手机找他的通常是响一声电话，另外就是那位老友——所有现代人的臭病，觉得座机是找不到人的。

“那你一定要去。”

过年对他来说，要的事情也简单得很，年夜饭在四叔家蹭一顿，年初一在外村走一圈拜拜年，也就是这样了。工作室里有合伙人兼大徒弟留下的少量年货，可以摆来样，除了家族弟和徒弟叶家一家，基本上没有人人来这穷山僻壤拜年。

“明华广场的**咖啡厅。你导航吧，你都几百年没开车了。”

放下电话之后，何生从衣柜里找一条，十年前买的，脚都磨破了的仔，他看了看，并不是太满意，又在衣柜里翻找，基本上都是这样的衣，也少得可怜。大分的上有些浅

“我考虑一下。”

手机上显示的正是在报社上班的老友陈辰。这位老友兼初中同学时常名曰取材，实则蹭茶，跑到十里八乡的这儿，一坐就是一上午。

“拜托了，大哥，我跟你熟了以后，初中同学聚会到现在一共四次，哪一次你考虑后去了？二十年了，你想想看，这是你人生最的学历，你还有什么同学会可参加？这样吧，你暗恋谁没得手，没面去，小弟帮你打探打探人家去不去。”

何生把手机移开耳边，开了免提，等他喊够了，快挂机重新打了，才说：“听得见，别吼了。”

“说了你找得着吗？初三下午五十五分，我去你家接你。”

“这不就好了呗，你又不是混得不好，再不去人家该说这何大艺术家，架真是大，每次同学会都有人问你。我怎么说：他外找灵了，他外旅游了，他外那啥了。大过年的你叫我怎么编……”

“我没存。”

“你现在可以存，229……”

何生接起电话，对面就传来抱怨声：“你的手机真难打。”

“你可以打座机。”

没听见何生回应，陈辰以为信号不好，扯着嗓门喊了半天：“喂，喂，喂，你听得见吗？”

“说正经事，我这两天在晋江，回我老婆娘家过年，去不了你家，才打电话给你，年初三晚上六初中学二十周年聚会，一起去吧。”

联是大徒弟在放假前贴好的，何生居简，许久也不上城里一趟，甚至都不去大村的集市，大徒弟每到年尾都带来联和鞭炮，二十七将里门外门贴个遍，然后嘱咐他年初一定要放挂鞭炮：“师父，年初一这一挂不比寻常，你不拜神，好歹孝敬一挂炮，求一年生意红火。”啰里啰唆了半天才肯回家。

“知了，我去就是。”

生家里就剩了他一个，自前天打发了小徒弟回家，工作室里就好似没有人——一日三餐也是在电饭煲上菜随饭蒸，不见半分烟火气。

“好了，我知了，初三晚上六，在哪？”

“行了，存座机什么，接个电话还要人跑来跑去，没病吧？我不这么缺德的事儿！”

再次回到工作室时，雨势大了，脚打了些雨，穿着不舒服，他只好到卧室里找替换的，就见到放在床柜的手机无声但执着地闪着。

“我自己开车，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