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看宝二爷的朋友一素白，倒是猜测到了这位公爷应当是在孝期，于是：“您放心，小老儿晓得。”

嚷嚷：“老周，你有拉银丝面的手艺平日怎么不给咱们？”待看到衣着华丽的十六皇和宝玉来，还跟着几个健壮的下人，就上收了声，唏哩呼噜把碗里的面汤喝净，然后放下几个大钱飞也似的走了。

十六皇本推拒初一试面的，宝玉却说：“规矩不可少。我知你信我就够了。”

众侍卫和家丁的面条得也很快，加上他们吃起来毕竟不讲究一些，唏哩呼噜就吃完了面条——总不能叫主等着自己吃面吧？

方一去，用长约一尺半的竹木筷搅了搅，就上爪篱捞细面。老翁的手极准，两碗面的分量分的正是刚刚好，然后他在白面上撒了葱，碧绿碧绿的，煞是好看。

说着又连忙补充一句：“我这就给您拿几遍。”

这时间，另一个炉上的锅也了，老翁从一个瓮里舀一勺油，特意回与宝玉解释了：“宝二爷，这是豆油。”油锅，老翁又朝锅里加了豆酱，稍加翻炒就香。趁着锅旺，把油炒豆酱浇在两碗银丝面上，“刺啦”一声，冒起白气腾腾。

老周的浑家原也是有些见识的，见此更加知宝二爷带来的人恐怕金贵程度更胜宝二爷一筹，鹌鹑似地规规矩矩照办。

家丁阿十很快捧着新的瓷碗和竹筷，老妇人接过去，用的和先前的碗一起冲了好几遍，这么凑巧，新碗与之前宝玉专用的碗是一模一样的，完之后，就分不清哪只是哪只了。

十六皇冲初一等人：“你们也去寻个座位坐下吧。”于是初一也去了素面，倒是得了主的意思给几位禁卫军了卤面，大份的。

宝玉轻声一笑：“还是我来吧，说好了是

见老妇人的脸都要憋紫了，十六皇开：“不妨事，就这么着吧。”

完这个，老翁专心拉面，他手虽，但是巧，一拨一拉，细细的面条就飘了沸腾的锅里。

宝玉摆摆手：“不急，今日我带了朋友过来，家里还有没有新的碗？再拿一个来。”

饭毕，宝玉要结账，十六皇示意初一付钱。

看着老妇人满面通红，宝玉便知了：“阿十，你去买一只新的碗来。”

家丁十得令去买新碗筷的时候，宝玉吩咐老翁：“两碗银丝面，素油素面即可，我那两个家丁煮大份些，不拘卤料。另外……诸位自便。”这是对十六皇边着布衣的禁卫军说的。

初一早就候在炉边了，见面好了，也不用老妇人上手，径自端去给主和宝二爷，并自动自觉地要了一份碗筷，要替主试面。

老翁悄悄用刀剐了自己婆娘一回，然后拿起一把黄豆芽放在爪篱里，焯一遍断生，铺在碗底备用。

终于吃上银丝面，十六皇不得不承认，乡野茶淡饭也是别有滋味的。好似从前落难时候，一起分的饼……

面摊的老夫妇也不以为意，那老妇人更加没有顾得上去收拾前人放下的铜板，而是转去后屋，拿一个洁白细腻的瓷碗，和另外三个孤零零留在八仙桌上的陶碗完全不一样。老妇人嗫喏着说：“宝二爷，您的碗一直是放在后屋，没有别人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