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不答。丁朗月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烈的灵气像泉一般，从每一个灵涌，钻老鬼内，助他打开被明界压制着的关窍。明与幽，是光与暗，是炽与冰冷，是两个不能相容的极端。此刻他们却将灵气混为一，在这危险的阵法之中，造就了一团混沌之气。

上一回见面的时候，两人大杀一通，锋刃饮血，对话里每句都是刺。

“不错，我又耗费了一些修为，才把它从封印中取了来。”

如今，那个人翩然而来，手上拈的不是粲然的银刀，而是风缠绕的桃枝。这人没有再附，而是心了一尊躯，眉如柳，目若朗星，鹅颈云髻，玉面朱，再加上着竹冠、披着羽衣，系玉带挂兰佩，真是风年少，叫丁朗月也生几分蒹葭玉树之。那人就这样来了，还带来一坛酒，一如往昔。

丁朗月也笑，却是抿着嘴不声。等镜盲几乎是浑颤抖着把利剑刺阵法心之时，丁朗月轻声说：“别以为我不知，你现在，最多是一重回老鬼的准。万而归一，天上地下，从来没有什么十一重老鬼。”

“你也受了伤，却还要那样？”

“不错，”那老鬼却接着说，“你我之间恨便恨了，与又有什么相？”

不其然看到那老鬼施施然坐在一座石亭里面饮酒。那坐的样，那桌上摆了酒，分明与奚雪风当日一模一样。丁朗月苦笑，想，那人也会吃醋吗？

丁朗月想说，我从来没有恨过你。然而他晓得这话说了也没用，那老鬼该恨还是得恨。他们两个从某意义上非常相像，都是十分纯粹的人。丁朗月是到，就是隔着黄泉与苍天，还是只有意。而那老鬼，一面的沉，一面恨的沉，这一一恨，便宛若那磁石的两级，永不相见，又永不分离。

但那老鬼仅仅是一抱，就松开了。他说：“带去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丁朗月跟着老鬼御风而行，一隐蔽的山谷裂。裂内外布置了数十重可怕的阵法，足以叫鬼神为止惊叹。老鬼一伸手，一柄利剑在他掌心微微颤抖，似乎在尽力挣扎、却又无能为力。

镜盲回过，张开嘴笑，森森白牙：“你还是不懂，何为回老鬼。一命一回，那时候你杀了我，我只不过又了一次回。现在，我是十一重的回老鬼了。而你，却是被我掉牙齿的老虎。”

“是我的朗月垂光剑。”

天地未分之初，时间未开之日，宇宙全是混沌。而后上古大神筚路蓝缕，终于将混沌划分为明幽两界，由此有人、有鬼，有天、有地，有生、有死。混沌成为了往昔最可怕的回忆，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想再回到混沌之中。也因为这个，混沌

他笑着说：“怎么，想我了却不来找我，要去抱那个奚雪风，叫他糟蹋了你这样的人？”

老鬼抛下了，把丁朗月抱在怀里。来自幽界的果然是冷的，就算心里有多少情，都不能温起来。丁朗月只觉得自己在发抖，那人像一个无底，引着自己的光明和度，抓死了自己，再也逃不来。

丁朗月也笑，他想想，他们两个见面总是笑，不算那一场被埋在自己掌心的哭，竟然从来没有别的表情：“我和他便了，与你有什么相？难我们便不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