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灯架上的烛光映照的周围昏黄一片，然而即便在这样的光源下，依然掩饰不住她犹如面粉一般苍白的脸。那是一毫无半血的白，白的并非正常，看着有些骇人。又只看她四十上下的年纪，角生淡淡的尾纹，一柔黑的秀发散落在枕间，两鬓已变斑白。

此时，自她上时不时传来一阵低沉而难以抑制的咳，眉心始终一副痛苦的轻拧，不知已被这病痛折磨了多久。

待同样的一动作反复数次，觉应是不再嘴后，刘嫣小心呷了一小，然后，满意般，平稳的端着药碗，碎步走至屏风后的一张床前。

这里说到父亲刘夷，刘夷是县令，亦是汉慧帝之成山王刘盛的后裔。然，先世因遵行“推恩令”的原则从列侯递降，到刘夷这一辈，只是县令这样的小官员了。

卞氏轻轻摇了摇，叹了气

“娘，药煎好了。先趁喝了吧。”

破旧的屏风将本就不大的一间卧室往中间一隔，分成两段，如此，一半为寝，一半为厅。虽说看起来拥挤局促了些，但也好在温馨充实。

门之前，当时父亲刘夷娶的乃是临县的河间李氏，李氏生刘宗时难产，将他生下来后便咽了气了。李氏死后三年，刘夷才娶了齐地菑川的卞氏。听族人说，卞氏容貌绝丽，贤良淑德，当年若不是因为家族获罪，从士人贬为隶，也不会落至此嫁给了父亲。之后卞氏生下了刘嫣。刘嫣七岁时，刘夷便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了。家里没了梁和经济来源，卞氏便拾起稻草，以织席贩履维持生计，常年来为了这个家劳不休，自此也渐渐落下了病。

虽名为皇族后裔，但她这一支属于远支旁庶一脉，如今已经日渐没落，尤其之后父亲去世后，家彻底败落。

满补丁的素白寒帐静静的垂落在床的两边，躺在床上慈目轻阖的妇人，缓缓睁开了睛。

……

见他一副担忧的注视着自己，刘嫣摇：“我没事。药煎好了，我给娘端去。”说罢起动作。

她的动作连贯而娴熟，自一年前来到这里以后，早已熟悉学会了这里的一切。

卞氏虽不复青，但依然能从她姣好的五官中看她年轻时候的卓越风姿，想必也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

刘嫣扫了一她的枕边，果不其然还放着那只竹蜻蜓。将陶碗放置在一边，转自床边拿过一个靠枕，慢慢扶她坐起：“近来您的病越来越厉害了，嫣儿想了想，不如让阿哥明日去往长安一趟，听说长安城里有很多医术明的医士，请一个过来给您瞧瞧，或许能早日好起来。

刘宗争气，自小怀远大抱负，为了仕改变现状，之前在外求学五载，只为了有朝一日人地，光耀门楣。不过，两年前好不容易行学而返，皇帝刘端突然改革，取消了科举制度，开始改用官推和举荐。为了在政治上谋得发展，刘宗曾到奔走寻找门路，期间了不少冤枉钱，可惜的是，直到得倾家产，也没得到一官半职，不仅这样，还因此遭到乡人的讥笑和诽谤，至今门都难抬起来。

布隔罐，掀盖，从容将药汤倒陶碗之后，又将陶碗里的药汤倒回罐去。如此来回反复，室内一时响起悦耳的淙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