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瞠目结地望了她:“你阿爹生前……呸，你阿爹……也喜这么趴在边上和稀泥啊？”

并站定在石碑前满面沉重地闭目默哀，以此藉那死不瞑目的无辜亡魂。而再回之时，我恰又是一望见了曲红絮那张愈发黯然而又无力的憔悴面庞，一时之间倒也着实是不忍再继续朝她多看几，遂上完香后便兀自一人后撤了数十步远，以留予她一个缅怀丈夫的安静环境。

我瞧着这会正值寒风瑟瑟的大冬天，沐樾言却是害得人家可怜娃儿一个猛吓倒在里，还沾了一又又冷的泥，便不由得怒从心中起，一边扶了翁小杯的胳膊拉到自己后，一边用母护崽的神凌迟他:“你在树林里呆得好好的，没事跑来吓什么人？”

“好看！”翁小杯睁大了睛，一脸认真地对我说，“阿爹玩的泥就很好看！”

“阿爹还说了，坏叔叔将来一辈都娶不到好媳妇。”翁小杯怯懦地继续说。

“你为什么喜玩这个呀？”我略有些无奈地提醒她，“里的泥脏兮兮的，在手上，多不好看。”

木然瞪他几，我自己心中也难免要生几分无趣，遂过了半晌脆偏过了去，弯腰对一旁的翁小杯轻声问:“小杯摔伤了没有？让看看……”

翁小杯回望向我的面颊，旋即放甜了声音笑嘻嘻地回答我:“玩泥～”

我原以为在这么多人里，大概也只有我一人受不住那墓前悲戚哀怨的压抑气氛。然而，当我穿过树林走到附近潺潺的小溪边上时，却是意外地发现翁小杯也是默不作声地趴在一旁的浅滩之上，百无聊赖地握了一树枝在挑动那底的沙泥。

“不，你错了。”若无其事地扫了沐樾言一，我轻飘飘地反驳她，“那个黑衣服的叔叔就算不坏，他也娶不到好媳妇。”

毫不犹豫地了，我肯定而又果决地对她

话音未落，却是忽然传来了一阵淡淡的声音:“她说的是泥人用的陶土吧。”

这孩到底也是可怜。我想，分明她阿爹的墓碑就摆在她家后面不远的树林里，她却是始终不肯相信阿爹已经亡故的事实。

“我……”骤然被我一通训斥堵得无言以对，那沐樾言愣生生在我面前杵着，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心底略微有些怆然，我便不由自主地迈开了脚步，自她面前极轻地蹲下了去，缓缓声问:“小杯，你又一个人在这里玩些什么啊？”

“娶不到？”翁小杯喃喃。

“没有。”翁小杯噘了嘴贴在我后，复又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沐樾言，“阿爹说了，穿黑衣服的都是坏叔叔。”

而那突然现在我们后的“坏叔叔”沐樾言倒是全然不以为意，只是漠然抱臂站在小溪的边缘，板着一张刻薄冰冷的棺材脸迟迟不再说话。

嘶……原来玩泥也会遗传的吗？

下一秒，我的脑袋里便是下意识地炸开了一长条辣椒串似的鞭炮，噼里啪啦地，恨不得在里开一朵璀璨夺目的大金。一旁的翁小杯更是吓得面煞白，一就扎了那满是沙泥的浅浅底，结结地颤声说:“黑衣服的……黑衣服的坏叔叔！”

“是是是。”我探手轻拍着她的脑袋，“他是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