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未回答，嘴被他捂着，也是懒得开的，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黝黑澄澈的双眸，坦然而不经意地眨了眨。

“你们都到古晁城去，本也想要一起去。”

我二人不约而同地回过来，便恰是见得那一碧绿纱裙的段岁珠双手叉腰，面染红地伫立于长廊之间，底的情绪既是懊恼，又是失落。

沐樾言神始终恬淡，看不有多少忱，却也不到有多少冷漠。他就站在我边，垂了，谦顺有礼地对着段岁珠:“公主殿下，此番古晁城一行事关生死，凶险万分，并不适于公主殿下前去长期驻留……为今之计，唯有随着太殿下北往谨耀城，才是最佳的选择。”

是以，正值半月之后的谷雨时节，中区域昼夜雨不断，万生长蔓延，早寒遗留而下的霜迹悉数褪尽，随之纷至沓来的，即是潜伏于空气与雨中显而易见的。

——这对姓段的兄妹倒是厉害得很。我挑眉想，哥哥给兵，妹妹给钱，一又一的，也是亏得沐樾言他向来心止如，方能不受诱/惑，免遭他人摆布。

沐樾言听罢仍旧不为所动，仅是平静无波地回应她:“殿下年纪尚轻，还不懂情一的本质何在，如今盲目追随，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待往后时机成熟，想必会有更合适的人选现在殿下边，永远伴随左右。”顿了顿，复又微勾了薄，抬手抚了抚我被微风拂的发丝，轻声说:“再者，家中贤内乃是属下情之所向，属下甘愿与之从一而终，长相厮守。除她之外，属下别无所求。”

他叹了一气，小心翼翼地着我手腕，颇有些无奈地说:“……我带你一起。”顿了顿，望着我微微发亮的瞳眸，继续说:“但是到了古晁城那边，你得安分一些，听我的安排，行么？”

凝固的眉一弯了下来，我瞅着他，想要对他笑一笑，却是笑不来，垂眸将脑袋窝他的怀里，蹭了一蹭，试图说些什么，忽而听得背后阵阵脚步声起，一抹细而又嗔怒的熟悉女声自耳畔幽幽传来:

他的确是拿我没有任何办法。我心里知，他并不希望我随着他的步伐一去往南方古晁城一带反复涉险——但是与此同时，自从得了他陪伴在侧，我就再也没法独自一人漂泊。

他声音低哑。

言罢，也不等沐樾言声接话，她又是兀自上前几步，继续说:“沐公，这位顾小师妹是给了你多少银两，本给你十倍，你弃了她，带本一起到古晁城去，日后的赏银，你想要多少，本就给你多少。”

如此一来，段岁珠近段时间以来胡搅蛮缠的烦扰之事，也算是就此告一段落。不知她那时听至此作何想，反正事后当我再度回想起来的时候，心里总会莫名泛起一阵温。

段止箫休养月余的箭伤已是好了大半，自从能够下床四走动之后，便无意终日逗留于颠因寺中吃斋念佛，早前吩咐了一众下属打好一切事务，于月尾的某个清晨下山上路，

“本不怕死。”蓦然将他打断，段岁珠无所畏惧，“只要沐公肯从了本，去哪儿本都不会介意。”

语毕，于段岁珠瞳孔骤然睁大的一瞬之间，沐樾言已是朝她微施薄礼，转而即刻牵起我的手腕，回离开了这条风声连绵的木质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