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知卢开霁是齐安东的老师，亲如父，关系密切；陈衍和齐安东的关系却上不得台面，没人会给他一句安。

陆陆续续赶来的人都在安卢开霁，他们离开以后卢开霁才得空来安陈衍。

陈衍自从看到齐安东着血倒在地上的一刻起就昏脑涨。齐安东过去了，手也放松了，伤的血就汩汩来，像要尽似的。

其他人在救护车前争辩的时候他也不懂他们在什么，他伸手推他们，想上车去，这回却没人给他让路。

最重要的是，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之间还是没有确切的定义，齐安东还是没有等到答案。

这时陈衍

他还想去捂那个枪伤，却被急救人员拉住。他知这是为齐安东好，只能把手缩回去，茫然无措地在空中停滞了半秒，终于小心翼翼地拉住齐安东垂在两边的手。

趁他们发呆，陈衍把他们一把搡开，一步跨上了车。

他蹲在地上颤巍巍地伸手去捂齐安东的伤，想让血得慢些，回到齐安东内，可是那些血不听他的话，明明刚才齐安东醒着的时候它们还没那么汹涌地往外跑，现在却止也止不住。

他害怕齐安东知他喜他，他怕他笑话他。齐安东曾经把他贬到泥里去，他骂过他的话他每一句都记得，这样还要说，岂不是最不要自尊的人都不来的事？他恨不得别人都以为他对齐安东毫无情意，也不要显得自己纠缠不清，卑微乞怜。

上去，也是没人有意见的，剩下两三个名额则让他们打破了。

他害怕到杯弓蛇影，宁愿不要齐安东来他，他的全凭一时之气，多变过云。

他知齐安东的血还在，每多一秒就多从他里失一些，被阻拦的愤怒渐渐膨胀，占据了他的整个，终于化成一声轰鸣般的怒吼。

“给我让开！”

陈衍多余地站在手术室外面，既没有资格也没有名分，显得一价值也无。

他曾经对谁都无话不说，从不怯场，到如今战战兢兢，藏掖尾。

可他终究不是个空心罐，没说的事也不会就此消失。

手续是助理去办的，钱是卢开霁的，到了要家属签字的时候，他们互相看了看，还是卢开霁去签的。

如果早早对他说就好了。陈衍站在走廊里，不肯坐下。要他现在说也可以啊！说什么都行，抛下对未来的悲观想象和对齐安东的疑虑，把怕给人看的心里话都翻来，一句句讲给他听。

无论是他，还是卢开霁，还是剧组任何人，此时此刻都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唯一知的人正躺在担架上，生死不明。

前不久他才觉得自己的上辈已经结束了，现在手术室的门一关，他第一次如此清楚地受到他的这辈也成了断崖渊，不知能不能再续。

如果齐安东今天就不在人世了，往后十年、百年、无数年里，陈衍和齐安东就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慢慢地再不会被同时提及。他们生生死死分分合合的等大事也将无人知晓，他们将成为尘世间没有集的两个个。

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全神贯注地堵那个，好像只要注意力一移开就要忍不住下泪来。

堵在车门外的人群愣了一下，他们从没见过陈衍发这么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