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很像模像样地学习，让担心他的老师朋友们松了

衔着落日的远山连绵，返家的人形匆匆，只有王敬尘走得不急不缓，在人中自成一个动态的剪影。庄宇凡仿佛看见了过去了的那些年，那些个自己，提着一个竹篮，天喜地地去王敬尘的世界打。

光蓦地一缩，两个少年的过往全被挤压的面目全非了。

什么也没了。

庄宇凡在这学期开学的第一天自动搬到最后一桌坐着，他一个人享用一张以前班级最差学生的座位，堂而皇之地傲视全班。

帮王敬尘整理房间，开始未雨绸缪地代一堆，以后到别人家里住要怎样怎样，也听说了林芬的为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没事去林芬的霉。王敬尘乖巧地敷衍，并不让有半担心。

后面是啜泣声，老人的哀声一波三折，在情绪的波动里王敬尘觉自己被大的悲伤浪托着，再覆灭，再被抛举，摔黑暗海底……

他倚着门框，偷听他——倒不是他想偷听，是他半掩着门——对着儿儿媳的遗像潸然泪下：“尘上要考试了，他们老师打电话来说，尘心都不知飞哪去了，没有一个学生的样了，你们俩走得倒脆，我一个老太婆可怎么办哟……”

庄宇凡疾手快地扯住他袖，要跟他说话。

还有一个啊……王敬尘靠着门仰着脖看天空，神茫然：我混不混账？

初三最后一个学期，庄宇凡越发的戾气人。他从来是看着王敬尘的面，勉为其难地跟边那些人友好平静地相，他很尖锐地把自己和别人区分为“天才和凡人”，虽然那个“天才”是别人送的，但他觉得名至实归。所以他脆毫不掩饰对周遭的看不顺，于“我看众人皆傻”的状态，中二癌扩散得控制不了了。

王敬尘对此没有任何态度，庄宇凡坐哪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有的人的成长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非得伤动骨非得积累许多次的教训、悲痛，伤痕累累了才肯颤巍巍地成长；有的人的成长是一个猝不及防的过程，被苗助长，被现实拉扯地往前走。

他行尸走了一段时间，终于在回家撞见他背对着他泪的时候宣布终结。

田他们听说了他家的事都小心翼翼地在旁边默默陪伴，特别是刘东，这胖在意识到他老大跟他一直看不的庄宇凡形同陌路后暗了一把，又因为他老大失去双亲而暗自神伤，这段时间，打饭值日都是刘东默默在旁边转悠。

王敬尘像甩掉手的煤球，他直起腰，阔步走远。就那一个背影，仅仅是少年那一个背影，怒意、怨意、报复之意……庄宇凡才知，原来，一个人的背影有这样的表情。

反观王敬尘竟然收敛了许多，他浑浑噩噩地过了大半个月，老师知他家的情况不敢往重了说，只能顾虑他的心情侧面提醒他中考要来了，调整好状态才是关键。

那天，他从庄才国的车里下来时对庄才国说：“如果不是你，我爸妈不会事，这笔账我记着。”说完很利落地甩上车门要走。

班主任也没说什么，最后一个学期座位没那么严格，主要也是因为庄宇凡成绩太好，一直让老师们太放心，所以好学生的特权总是多之又多。

一打，这么多年了。